揉造作,那样的虚情假意,都被谢凌全然看在了眼里。
而他却没戳破她,这才是最让人头皮发麻的。
阮凝玉只觉得脊背发凉,这个人太可怖了。
故此,更让她坚定了要远离他的心思。
他都这样心思深沉了,她再不逃的话,岂不是要被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何况,谢凌是何等人物,若她当真染指了他,谢凌身上便有了污点,她也会变成整个谢氏的罪人。
这份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四月天里,绿树成荫,新荷初露,阮凝玉提着裙摆绕过假山时,恰在荷花池畔撞见了谢宜温。
谢宜温刚解了禁足没多久。
阮凝玉脚步微顿,随即敛衽行礼,声音被风送得轻柔:“大表姐。”
许是她和谢凌疏离的缘故,连谢宜温都听到了风声,谢宜温看她的面色和缓了一点,但还是冷如冰霜。
阮凝玉低着头,没说话。
也许是谢凌对她的冷淡,竟叫谢宜温原本对她的那几分不喜变成了同情。
谢宜温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喟叹:"先前我总当你是祸根,大堂兄那般清正端方的人物,是谢氏满门的荣光,若真被你缠上坏了名声,往后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可谁能想到,如今竟是他先冷待了你"
谢宜温虽一脸冷淡,但还是柔和了声音劝慰她。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男人的情意本就靠不住,今儿个把你捧在心上,转天或许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如今大堂兄一心帮着许姑娘,与她走得颇为亲近,这也是常情。你也别太伤心"
阮凝玉怔住,没有想到大表姐竟误会了她。
她微微蹙眉,她怎么可能因为谢玄机而伤神?
谢宜温难得露出一丝笑来:“我听老太太身边的杨嬷嬷说,大堂兄许是要松口了,若是许大人的事当真能顺遂脱身,许姑娘嫁进谢家,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妥当姻缘。”
许是看见大表姐脸上的笑容,阮凝玉莫名的心里不舒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硌了一下,闷得发慌。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她只觉那点不适渐渐漫开来,便起身敛了敛裙裾,向谢宜温告辞离去。
谢宜温刚走没多远,阮凝玉让丫鬟离开,独自绕着莲花池散心。
谁曾想转过那处堆叠的假山时,脚下忽然一个踉跄,竟是不小心崴了脚踝。
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微滑,她提着裙摆的手猛地一松,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稳住,眉头瞬间蹙起,显是疼得不轻。
种种不起眼的情绪顿时一齐涌了上来。阮凝玉莫名眼眶微红,硬生生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像是察觉到了远处一道炽热的目光,阮凝玉抬眼,两人的视线毫不意外地碰上。
原来谢凌和他的仆人在假山高处的一亭中。
见到她崴到了脚。
谢凌目光微凝,转头看向身侧的负雪。
“去看看表姑娘伤着没有。”
负雪正要过来时,阮凝玉忽然强硬道:“不用了。”
她扶着假山石勉强站稳,额角因疼痛沁出细汗,却仍是扬着下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没事。”
谢凌面上浮着层浅浅的笑,“当真没事?”
他没有像过去一样过来,将她给抱起。
脚踝的钝痛尚在其次,阮凝玉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团无名火燎着。
虽然明知谢凌可能是在变相地惩罚她,可她崴脚以后,谢凌不是像先前第一时间快步过来,攥住她的手细细查看,可如今他却只站在高处亭中,遣个仆人来问一句便打发了。这样的前后反差,是个人都会觉得很明显。
男人那双墨目里,再也找不到往日能溺死人的温柔,只有出于修养的平和。
她望着亭中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只觉得那团火越烧越旺,烧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想让她对他服软?不可能。
他心里清楚得很,清楚她习惯了他替她摆平一切事物。
阮凝玉知道,只要她对他示弱,哪怕是掉一滴眼泪,他便会过来。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无疑自己被他彻底拿捏,那等同于她松口答应了他。
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理由能拒绝他了,她便是谢凌的池中之物,谢凌有各种手段可以将她困在谢家后院,名为两情相悦,将她绑在他的身边,生生世世都与她在一起。
再者谢凌心思诡谲不定,就算她沦为他的禁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