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最终,她颓然地垂下手臂,默默地退回到断岩的阴影里,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得更紧。
接下来的几日,终南山峰之一巅成了一片被遗忘的废墟死地。
被星煞彻底污染的玉髓池周围数十丈,寸草不生,虫蚁绝迹。灰白色的湮灭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盘踞不散。白日里阳光炽烈时,那些龟裂的地缝中偶尔会蒸腾起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灰白寒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冻结声响。
李辰安成了这片死地中央唯一的活物。
他没有离开那片冰冷的池底废墟。
他的生活只剩下最原始、最残酷的重复:引气,导流,忍受痛苦。
天地间稀薄的灵气,被他体内那点纯粹的本源金芒艰难地牵引着,丝丝缕缕地渗透那层无处不在的灰白死寂屏障,汇入他体内。每一次吸纳,都如同将冰冷的刀片吸入肺腑,在那些焦黑脆弱的经脉通道中艰难跋涉。灵气运行得无比滞涩,每一次搬运周天,都伴随着经脉被砂纸反复摩擦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在体内游走穿刺。
他盘坐着,身体如同石雕。只有额角不断滚落的冷汗,和偶尔因剧痛而骤然绷紧又缓缓松弛的背脊肌肉,昭示着那非人的折磨。
饿了,便从苏清寒留下的储物袋中取出几粒辟谷丹,机械地塞入口中,艰难吞咽。丹药化开的微薄热流,瞬间被体内那些贪婪的残余秽物吞噬大半,能滋养本源的少之又少。渴了,便抓一把废墟边缘尚未被完全污染的积雪,含在口中,待其融化,冰冷的雪水滑过干裂灼痛的喉咙。
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那双曾倒映星空的星眸,大部分时间都空洞地望着前方的虚空,失去了焦距。只有在极度痛苦袭来,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时,那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野兽般的凶戾和疯狂,随即又被更深的漠然压下。
他在磨损自己。用痛苦和近乎自虐的坚持,一点一滴地从寂灭的灰烬里抠出那点微弱的新生之力。
萝丝退到了废墟边缘,在一块背风的巨岩下清理出一小块勉强能落脚的地方。她不敢靠近中心区域,那里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和排斥。她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岩石的阴影里,抱着膝盖,碧绿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废墟中央那个沉默自毁的身影。
看着他一次次吸纳灵气时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
看着他搬运周天时额角凸起的青筋和暴起的冷汗。
看着他吞咽辟谷丹时干裂的唇角渗出的血丝。
看着他抓起冰冷的雪塞进口中,冻得嘴唇发紫。
她看着,咬着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复揉捏、攥紧,疼得她无法呼吸。好几次,当看到李辰安因为剧痛蜷缩在地,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喉咙里溢--≈gt;≈gt;出压抑到扭曲的闷哼时,她几乎要冲过去,不管不顾地用自己磅礴的乙木生气将他包裹起来。
可师兄那冰冷彻骨的拒绝眼神,那句“我的道,只信自己手中的剑”,如同无形的冰锥,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她能做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像一个无用的旁观者。
巨大的无力感和心疼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让她窒息。碧绿的眸子里,水汽弥漫了又干,干了又弥漫。曾经灵动狡黠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和担忧。
她开始尝试做些什么。
她远远地,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精纯的乙木灵力凝聚最纯净的露水,引向废墟边缘尚未被死寂完全污染的土地。几天过去,几株极其顽强、叶片肥厚的墨绿色地衣苔藓,竟真的在灰白的死寂边缘,艰难地冒出了一点嫩芽。
这点微不足道的生机,是她唯一能在这片绝望之地里抓住的稻草。
她守着那几点可怜的绿意,如同守着某种渺茫的希望。
第十日,黄昏。
残阳如血,泼洒在终南山巅的废墟和远处的云海上,凄艳而苍凉。
萝丝正蹲在自己催生出的那几小片墨绿苔藓旁,指尖萦绕着淡青色的乙木灵气,小心地滋养着它们脆弱的生机。这几片可怜的绿意,是她对抗这片死寂的唯一慰藉。
突然!
废墟中心,一股冰冷、锐利、带着决绝毁灭意志的气息猛地冲天而起!
比虚弱的炼气强大得多!玉石俱焚般的疯狂!
萝丝骇然抬头!
只见池底中央,李辰安不知何时已长身而起!虽然身形依旧单薄得如同一张纸,却在残阳血色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