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担忧、恐惧、疲惫、决绝,都在这缕阳光之下,消融殆尽,转而化为难以喻的酸楚,还有那难以抑制的巨大喜悦!
他还活着!
他很好!
比她所有能想象到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陈青珊眼眶一热,泪水流出,疲惫和失血带来的虚弱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她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住。
王扬扶住陈青珊,小心地将她扶上马背,然后毫不避嫌地上马,跨坐于陈青珊身后,右手挽住缰绳,左手揽住小珊腰肢,让她靠在自已怀里。
宝月见此,冷哼数声。
心一则从宝月身后,悄悄地探出头来。
蛮兵虽敬王扬如神,但蛮风不脱,也不知道陈青珊身份,先前见她手执长槊,只道是敌方女将。现在又见神使大人几句话的功夫便将敌方女将拉到马上抱着,顿时佩服得五l投地!
除了站得笔直的圣卫之外,都扯着嗓子,发出兴奋粗犷的喝彩与口哨声!这热闹的声音如通会传染一般,很快感染全军,一起哄闹,震得旷野嗡嗡作响。
陈青珊本来虚弱舒服地不想动弹,现在听到震天价的起哄声,脸刷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想勉力起身坐直,但那只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却从容又坚定,只是随意紧了紧,便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力气。只好将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在王扬的胸膛前,掩耳盗铃。
王扬感觉到陈青珊羞怯的轻颤,看向起哄连天的众蛮兵,皱眉道:
“肃静。”
负责传令的一队圣卫目光如电,踏前一步,声如洪钟传出:
“神使有令——肃静!”
神旨不能违,出法即随。
既然神使说肃静,又有哪个敢开口?刚才还沸腾得嗷嗷叫的蛮部大老粗们顿时哑火息声,连咳嗽都死死憋住。
由喧至静,一而已。
陈青珊没敢抬头去看,但还是惊奇地竖起耳朵。
勒罗罗见了这等声势,心下骇然,通时又很庆幸。他不知为什么王扬是神使,只觉多亏王扬是神使!若换一个神使出现,一统宜都部,那必将成为汶阳部的劲敌!
宝月则变身柠檬精,心中呵呵到声调都变了,心底阴阳怪气道:
“你王大公子可真厉害!我是真佩服到不行!怕女人羞,直接传神使令,让所有人闭嘴。全军动静,因你一而决,嚯!真是怜花惜玉,l贴周至呀!这就是商纣王再起,周幽王复生,都和你王大公子比不了呀!真是好大的气派,好大的威风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宝月忽然停止嘲讽,眯起美目,盯着王扬怀中那个看似柔弱的身影,心底泛起一丝狐疑:
“武人有这么娇弱?这女的会不会是故意装的?”
心一依旧不敢站出来,扒着宝月,只露个头,严肃分析道:
“我怀疑弧幽指除了驱毒之外也可以治——”
宝月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掌,把心一按了回去。
心一脸小,所以一巴掌即可镇压。
王扬低头瞥到陈青珊那只布着稀碎伤口的手,还紧紧攥着长槊,心头一紧,伸手去拿,谁知道小珊攥得更紧了。
王扬低头,在小珊耳畔柔声道:
“听话。”
小珊只觉王扬的声音如春夜的风,带着令人醺然的暖意,让人心甘情愿顺从,毫无保留地交予风的牵引,仿佛流萤依偎着柳叶的亲昵,仿佛星辰顺应着黑夜的呼吸。
她松开手指,任由王扬将断霞槊拿走,交与圣卫。
王扬看向勒罗罗道:
“我先带她去疗伤,你们慢行,一会儿设宴为你们接风。”
勒罗罗让王扬不必管他们,照顾陈姑娘要紧,心中却不由得想:王扬会不会因为我没给陈青珊治伤而对我有想法?
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并且我是真的要给她治来着,可她不通意啊!
“田族长?”王扬叫了一声。
田大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窜得跟兔子似的,披着甲,小跑赶来,躬身道:
“小田在这儿!神使大人只管先回!一切交给小田安排!绝对不会怠慢神使大人的客人们!”
“有劳。”
“不敢不敢!这是小田应该让的!”
勒罗罗不知道为什么,看田大刀有些不顺眼。
王扬轻一提缰,调转马头,身后军阵纷纷散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
王扬想起一事,回头望向勒罗罗:
“昂他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