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水村养伤的第三天,展信佳找到了新乐子。
“二狗哥二狗哥,水太烫了,咱是洗头又不是砍头,倒是多给我兑点凉水呀!”
天朗风清,浮云舒卷。
篱笆上缠满牵牛花藤,远处鸟雀啁啾,鸡犬相闻,从不远处田埂麦地里随着时不时的微风拂来阵阵泥土与粗粮谷物的香气。
院内石板地上摆着几张拼起来的竹椅,小姑娘面朝上的躺在竹椅上晃荡着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两条腿。她脑袋往下仰,细软的墨长发便自然而然的垂落在下方摆着的水盆里。
“梆!”的一声,舀水的木瓢敲在了她头顶,清清脆脆。
“唔,二狗哥你干嘛突然打人啊。”
展信佳扁扁嘴,委屈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
她瞪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咬着后槽牙忍无可忍的捋起衣袖。
“出无状!没大没小!不成规矩!不可理喻!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今天这孩子不打是不行了!他愠怒的在院子里来回踱了一圈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最终还是认命的拾起木瓢去缸里给她兑凉水。
沈肃清决定冷着脸给她洗头发。
在她学乖之前,他发誓,他再也不会对她温声细语了。
六月初的阳光不算炎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坦得让小姑娘一直在打哈欠。
青年修长的手指抚在她发丝间,随着温水一点点的以指尖细致梳理得她有些打结的发尾。他动作轻柔又耐心,指腹按过的地方舒服得不行。
展信佳惬意得差点当场睡过去。
为了防止眼睛进水,她半眯着眼。
两人隔得很近,他垂落的几缕碎发荡在她脖子那里,随着他的动作来来回回,挠得她很痒痒时不时就要伸爪子去抓一下。
这反而惹来青年的训斥。
“又在乱动什么?小心水进到耳朵里,到时候耳朵不舒服别来找我哭。”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义正辞严。
嘴上虽然凶巴巴的这样说着,到底他还是又从旁边拿了一条干毛巾给她捂着耳朵。
展信佳捂着耳,嘴角扬得高高。
从仰躺的这个神奇的角度模模糊糊望过去,小沈大人的脸更漂亮了,哪怕是给人洗头发这种小事他的神情也专注认真得像是执笔在书房处理公务,帅得毫无瑕疵,惨绝人寰。
而且以前的小沈大人是那种很正直的帅,文臣风骨,倨傲凛然,往那一站就是兵。
虽然他性子温润,待人亲和,但多多少少身份跟衣着摆在那里,也会让人望而却步,有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疏离感。
但现在就不同了!
他穿上了乡下庄稼汉同款粗布棉袍,平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漆发也仅仅只是以一根竹枝随意挽起,碎发凌乱飘逸,连本就俊逸出尘的面容都被衬得更加温和隽秀了。
褪去了那种距离感,现在的小沈大人看上去像是那种会假装松弛感拾一朵栀子花爬上墙头偷偷扔给喜欢的姑娘的那种邻家少年郎。
总之很有活人感。
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来眼前这位竟然是官居从一品的储君辅佐官。
展信佳越看心情越荡漾,再加上有人帮洗头发很舒服,她差点哼哼起来。
“小沈大人,你不喜欢沈二狗这个名字吗?这个应该是你去道观之前你爹娘给取的吧。那推算起来…你岂不是当了至少九年的沈二狗?”
“……”
沈肃清气得手抖。
不顾手上还有皂角的沫子,他弓起指节在她眉心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薄唇紧抿。
“怎么这时候脑子就开始好使了,嗯?我们家笨蛋阿纸不是笨到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东西让给别人吃吗?”
提起这个,两人不由自主的同时想起了那个不算吻的吻,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尴尬。
沈肃清也觉自己失。
耳尖浮上一层绯红,他清咳几声,强装镇定。
“这件事回头再教训你。还有,不许叫我二…狗,简直、简直目中无人。”
沈肃清从来没觉得一个名字能让他这么难堪过。
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
以后他还怎么在小姑娘面前维持自己长辈的威严跟体面。
他都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来村里求救,还不如他把阿纸扔村口,然后他自己死外边,早知道烂在地里得了……
至少不用被小姑娘阴阳怪气变着法的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