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单纯的相信自己。
如果在所有祭品被物归原位后,这个魇境中会发生剧烈的,不可控的,危机重重的变化,那么他有信心,自己是最有能力应对最高程度的危机的人。
说他盲目也好,说他自负也罢,他不在乎。
过往的破魇经历已经成为坚不可摧的基石,自成为净魂师以来,他在漆黑中的每一次睁眼总能准确捕捉到驱散迷雾的光,每一次向未知的深渊伸出的手最终都会承载着众人的希望落在破开魔魇的利刃之柄上——
他不会做出什么必胜的保证,但是他清楚,最合适出现在909客房这个位置的人只能是他自己。
何况在十点,所有祭品被放回原位的那一刻之后,他也并不一定会是孤军奋战。
齐沅的视线投向地面,嘴角扬起一抹深刻的笑意。8层和9层嘛,离得不算远。
思绪飘散间,众人手环上的秒数倒计时已然来到个位数。在不同的楼层中,他们手持各自负责的物品站在桌前,脸上各异的神态也都转为紧张和严肃。
十,九,八,七。
909客房内,漂亮的黑发青年曲腿坐在桌面左侧,瘦白右手握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朝刻着花朵的凹槽放过去。他的视线落至桌面下方,纤长细密的眼睫垂下,遮盖了他的眼神,他的面容隐在昏暗光线中,不甚清晰。
“准备好了吗?”他轻声发问。
与此同时,距离909只有一墙之隔的正下方,808客房内。
站在桌面右侧倚着墙,闭目插兜的金发青年也睁开双眼,他抬眼向斜上方看去,眸中闪过蓝宝石的颜色。他没有看向桌面哪怕一秒,却将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的木梳精准抛向桌上的凹槽。
四,三,二,一。
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仿若空间重叠般,楼层带来的距离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消弭了。
“准备好了。”木梳清脆落进凹槽,他勾着唇角遥遥回答。
柏珩山(24)
像是被一把带着弯钩的刀子刺穿肚脐,然后整个身体被勾着拖进不断搅动的漩涡,周围的一切都闪着强光,眼前的一切由白转黑,而又在几秒内快速由黑转白,然后的下个瞬间,连意识也在一阵阵眩晕中彻底丧失。
不知道过去多久,齐沅以一个匍匐的姿势睁开眼。
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眨眨眼,发觉自己正趴在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上,眼角被刺得有些痒,于是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揉。
然后他发现自己动不了。
严格来说,是他的活动空间很有限——他的一只手在脑袋上方杵着,整个小臂都贴在冰冷的,像是地面一样的硬石头上,另一只手在身体侧边贴着,双腿也以一个僵硬的姿势直直伸着,手肘和膝盖都无法自如弯曲,只要稍微一点弧度就会抵到上方的同样坚硬冰凉的顶部,或者碰到他压着的那个,呃……应该是个人?
在沉默中一阵乱动试图最大限度抬胳膊动腿,以探索周边环境的齐沅顺着身下的人形物体的衣物来回摸了摸,又摸到一只手。
——嗯,一个温热的大活人。
准确的说是个脾气很臭的大活人。
“别再动了。”
与此同时,几个冷飕飕的,咬牙切齿的字飘到齐沅的耳朵里。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被我压着了……”
这话怎么说出来这么奇怪呢,齐沅抖着嗓子说道,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热。此刻他倒要感谢这个鬼地方完全为零的能见度,这样他现在毫无疑问可以媲美客房果盘里的小番茄的脸色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他试图让自己和谢临的身体之间能留出一点空隙,于是又试图费力地移动自己的屁股。
“安分点。”
谢临说话时滚烫的鼻息喷吐在齐沅颈侧,让他更痒了,他克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试图往上方活动身体,头顶冰凉的硬石板却丝毫没有动静。
谢临不知道是被他的手肘还是膝盖误伤,发出一声闷哼。
“你这样很危险……”他压着嗓子说出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缓了一会儿才伸手揽过他的细腰阻止他继续乱动,然后警告似地隔着衣服捏了一下上面薄薄一层软肉。
“先想办法出去。”
齐沅本来就怕痒,又被他突然袭击,身体猛地抖了抖,好像有一股电流从腰侧顺着脊柱直窜脑门,他有些受不住,急促地发出一声呜咽似的惊呼,身上发软,一头栽进谢临宽阔的肩窝。
“谢临,你干什么……”
齐沅像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竟后知后觉产生了一点类似于恼羞成怒的情绪,脸贴在谢临柔软的发丝间报复似地闷闷道:“偷袭可耻你知道吗!”
“知道。”出乎意料的,谢临并没有否认,也没有做出什么反驳的举动,他的声音很低,莫名有些沙哑,语调里甚至还藏着几分愉悦。
“不能全怪我……我只是礼尚往来。”
“停停停……两位,或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