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出来。
银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显眼。
女人叼着一根细长的香烟。
猩红的火光在她唇边明灭。
她上下打量着亚诺。
眼神像是淬了冰。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小子。”
她没有给亚诺任何喘息的机会。
“你身体里流淌的,不是凡人的血。”
女人的声音像港口的海风一样,又冷又硬。
“那是神灵遗落的碎片。”
“你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寒气?那是九天冰凤之心,是能冻结灵魂的权柄。”
她走到亚诺面前。
用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盯着他。
“它既是恩赐,也是诅咒。”
“它会赋予你力量,也会吞噬你的一切。”
“你现在要学的,不是如何使用它,而是如何不被它变成一具只有杀戮本能的冰雕。”
“闭上眼睛,感受它。”
女人命令道。
“感受你身体里那股冰冷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不要抗拒,去引导它,让它听从你的意志。”
亚诺照做了。
但他根本无法控制那股在血脉中奔涌的寒意。
它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每一次心跳,都让他的指尖凝结出细碎的冰霜。
“废物。”
女人吐出一口烟圈,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下一秒。
她毫无征兆地一脚踹在了亚诺的胸口。
亚诺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去。
越过码头的边缘。
笔直地坠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
将他肺里最后一点空气都挤压了出去。
他想挣扎,想呼救。
但一只穿着高跟皮靴的脚。
却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头上。
将他死死地按向更深的海底。
是那个女人。
她就这样坐在岸边,用一种近乎虐杀的方式。
剥夺他浮出水面的最后希望。
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
涌进肺部,带来火烧般的剧痛。
在窒息的痛苦与无边的黑暗中。
亚诺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仿佛回到了瑞士的家。
回到了那片被阿尔卑斯山环抱的牧场。
看到了绿草如茵,牛羊成群。
父亲正靠在栅栏上,对着他露出爽朗的笑容。
母亲端着热腾腾的牛奶,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还有西尔维娅,她穿着厚厚的冬衣,像个雪团子。
正笑着朝他扔来一个雪球……
那些是他生命中最温暖的画面。
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想伸出手。
去抓住那温暖的光。
可那些画面却像被水浸透的画卷。
开始褪色、模糊、破碎。
父亲的脸变得扭曲,母亲的呼唤变成了尖叫。
西尔维娅的笑容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他伸出的手什么也抓不住。
身体却在不断下沉。
沉向一个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冰冷的深渊。
绝望,像最沉重的铁锚,拖着他一起沉沦。
就在他即将放弃一切,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的瞬间。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怒,取代了绝望。
你想否定我的一切
你希望我沉沦于愤怒。
不
那些都是我所拥有的一切。
这不是诅咒
咔嚓……咔嚓……
我永远也不会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自卑。
我永远会爱着我的父母和西尔维娅,以及这个世界的一切。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
周围的海水开始发出诡异的冻结声。
冰冷的意志不再是肆虐的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