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舒云章,一切都会变得很不一样。
想吃什么?舒云章在电梯里问他。
好在敢和总监一起坐电梯的人不多,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中餐吧。这个问题沈在在来的路上就想过。
是因为他一直都有些紧张。
舒云章请假一个下午,为了完成他给沈在的承诺,陪同他去看心理医生。
沈在接受过两年的治疗,两年的最开始,心理医生换了很多个。因为有些医生的长相,沈在看了就紧张害怕。
最后一位是一个中年女人,笑容总是很温暖,态度也十分柔和,沈在为了哥哥和爸爸妈妈能放心,终于接受了她。
你给我找的医生,长什么样子啊?沈在晃了晃他和舒云章交握的手。
关于那一段艰难的就诊经历,舒云章当然有所耳闻。
实际上他在为沈在选医生时就已经和沈复讨论过了,医生是他们共同定下的。
和你的上一个医生差的不多,舒云章说,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把她气走啊?
你逗我
沈在知道舒云章和他开玩笑,是为了缓解他的情绪。
他们去中餐厅吃了饭,选的是沈在很喜欢的一家,但沈在没办法吃得很香。
舒云章开车带沈在去医院,头一天晚上沈在就已经了解清楚一路上会有多少个红绿灯。
他巴不得遇到的每一个都是红灯。
但终于还是到了医院的停车场,舒云章一下车就牵着他的手。
在昏暗的车库中,沈在微微用力拉住舒云章。
哥哥
怎么了?舒云章问,没有要催促的意思。
我好像还得准备准备沈在犯作。
好,舒云章看了一眼表,你还有十五分钟准备,迟到不是一个好习惯。
沈在用额头一次次去碰舒云章的肩头,嘟着嘴,在捏了捏脸蛋。
上去了,说了我陪你,我不会走的。
好吧。沈在叹了一口气。
电梯从一楼开始进来许多人,最主要是老年人。
沈在站在角落里,面前是背对着他,把他和别人死死隔开的舒云章。
到了其中一层,好像发生了很紧急的事情,几个医生一起推进来一个担架。
沈在从缝隙里看到担架上的那个人。
六七岁的一个小男孩,身上很脏,戴着氧气罩,从被褥下伸出的没被盖好的手臂上伤口很多,手背扎了针,在打点滴。
大概是觉得沈在有些不舒服,舒云章握紧他。
关于生死,沈在其实比很多人懂的更早。
他曾经被困在漆黑的车厢里,和很多与这个充满痛苦地躺着的人年纪相仿的孩子一起。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科学表明,人很容易丢失六岁之前的记忆。
所以沈在大胆猜测,他那会儿刚刚过了六岁。
舒云章转过身来用掌心蒙住他的眼睛。
漫长的几分钟之后,电梯响了一声。
四个小轮子滚动,人被推走了。
他会不会在心里说了千遍万遍
他们去的那层楼很安静。
墙面一律是白色,护士站里有两三个忙碌的小护士。
舒云章和她们说了预约的事情,其中一个护士走出来带着他们往里。
在最里面的那间诊室停下,护士为他们打开了门。
医生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舒云章没有骗他,的确是一张充满善意的中年女人的脸。
但沈在还是有点怕,没有拉舒云章的手或者衣角,但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拉开医生面前的椅子,舒云章握着沈在的手臂将他带到自己身前,让他坐了进去。
医生没有望着沈在,只是垂头看手里的几张白纸。
座椅柔软舒适,但沈在没有怎么注意。他的双手在桌下不安地相扣,身体微微向舒云章在的方向倾斜。
你好,我姓严,叫我严医生就可以。我们这次只是完成一些量表,不需要太紧张。医生说着,将几张纸推向沈在。
这并不是沈在第一次做量表,他与它们相互熟悉。
房间安静,空调温度适宜,圆珠笔墨水流畅,沈在独自完成了上千个问题,在门外的小房间里见到了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舒云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