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有提前准备,就不可能让他们逃脱。
见他否认,雁翎自然也不戳破被他跟踪一事,只心有余悸地感叹:“那天真是太可怕了。我差点以为我要死在那里了……”
却听贺庭州冷不丁问:“为什么要挡箭?”
锦书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房中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灯光昏黄,贺庭州站在她床边,静静地盯着她,黑眸深沉。
当时的情形时不时地会在他脑海里浮现,一次又一次。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动机让她放弃近在眼前的机会。
她不是冲着《松鹤图》来的吗?
雁翎一怔:“什么?”
“我是问,那天为什么要替我挡箭?”贺庭州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他半弯下腰,抬手扶正她身后快要歪出去的引枕。
因为贺庭州这个举动,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雁翎甚至疑心,他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为他挡箭吗?雁翎抿了抿唇,肯定不能如实回答,只能回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你有事。”
她盈盈的眸子似是蓄了一汪清泉,蕴着无尽的情意。
——二哥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既然贺庭州已经起疑,她又人在贺家,那她只能借着这次事件,尽量打消他的怀疑了。
贺庭州静默一会儿:“原来如此。”
他早前就知道她另有所图,但现在,竟难以自控地想要相信她一次。
灯光下,少女蝶翼般的睫羽轻轻颤动,在她雪白的脸颊上投覆了一小片阴影。
贺庭州突然轻笑了一下。
看他这般反应,雁翎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她有些忐忑,眨了眨眼睛:“二郎……”
“嗯?”贺庭州抬手,眸中笑意未散,他漫不经心地将她黏在脸颊的一绺头发拂到耳后。
雁翎一怔,身子不由地一僵,头皮一阵发麻,脸颊被他手指碰触到的地方也瞬间变得滚烫。
他在干什么?!
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昵了吧?
可他的神情、动作太自然了,仿佛这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雁翎努力压下心里的那点别扭,面露担忧之色,说起正事:“二郎,那些画没弄丢吧?我当时……”
“画没事。”贺庭州微一凝神,带着几分安抚意味,“你安心养伤,画的事情等伤好以后再说。”
果然,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忘了画。
但此刻,他的心境已与先时大不相同。
“嗯。”雁翎轻轻点一点头,十分信赖的模样。心里却在想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恰在此时,锦书和绣屏端着脸盆、巾帕等物进来,要帮她梳洗。
这种时候,贺庭州不便在侧,他交代一句:“好好照顾秦姑娘。”就转身离去。
他走之后,雁翎松了一口气,缓缓将目光转向绣屏。
和锦书不一样,绣屏心思更单纯一些,心情都写在脸上。
和她相处,要容易得多。
此刻的绣屏板着脸,眼角微微发红,语气也干巴巴的:“秦姑娘。”
雁翎顾忌伤处,小心翼翼地用右手接过她递来的巾帕,觑着她神色,轻声问:“绣屏,你是生我气了吗?”
“没有。”绣屏摇头,仍木着脸,“奴婢不敢。”
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雁翎叹一口气,诚恳道:“我当时不是有心要和你动手……”
“奴婢知道,姑娘是担心世子的安危。”绣屏主动接道,“只是你那样做,太冒险了。万一……”
才刚说得两句,她就语带哽咽,眼睛越发红了。
那天的情形,绣屏记得清清楚楚。秦姑娘说不放心,要去帮忙。她听从世子的话阻拦她。不料秦姑娘竟也有功夫在身,还将她甩开,自己硬生生替世子挡下了那一箭。
当时她距离有些远,赶不过去,但看得清清
楚楚。那支弩箭原本是射向世子胸口的。也不知道秦姑娘是怎么反应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