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葳没有了。
她坐在楼梯上,手机跌进怀里,屏幕朝下,光照着水绿色的裙子莹莹。
“哎。”丁晴应了声。
喻唯看着她,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收也收不住。
丁晴两只手都湿了,擦也擦不干,喻景程拧眉从她身后递来纸巾。
“怎么了?”丁晴给她擦着眼泪,“哪里不舒服?你说,告诉妈妈。”
喻唯咬着唇,只是摇头。
妈妈还没看见,她还不知道。
喻唯哽咽着压不住能把自己淹没的绝望,只能咬着嘴唇强忍。
“地上凉。”丁晴一手扶着她,一手去捡她身上的手机,“我们回卧室。”
喻唯惊慌,抢先把手机捏在手里,按灭屏幕。
“这手机用了快十年,也该换了。”丁晴说完,眼神疑惑地看着喻唯,她的哀恸太浓,浓得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绝望之色。
喻唯顺着丁晴的动作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反手挽住丁晴的手臂,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妈妈,你能陪着我吗?”
“当然能。”丁晴疑惑更甚,扭头横了喻景程一眼,扶着喻唯往楼上走,“事情都让你爸爸做,我今天就陪着你,你李叔已经到机场了,再过七个小时接到葳葳,晚上吃个饭我们就走。”
喻唯双腿无力,半靠在丁晴怀里,身形一晃,差点跌下去。
“我去叫医生。”喻景程跟着两步,转身往楼下走。
丁晴侧目,“你先把我手机拿上来。”
喻唯抓住她的手一紧。
手机推送消息的提示音已经结束,房子里又恢复静寂,光透过雕花窗隔和帘子落下漂亮又虚幻的光影,一切都很好,一切都不好。
喻景程拿着手机上来,还没走到跟前,丁晴就冷眼说:“放桌上。”
被压下去的火药味依然很重,暗流涌动。
喻唯失魂落魄坐在床尾,手还挽着丁晴的手臂,眼睛空洞地跟随者喻景程手里的手机,抬起,放下,在喻景程肃正的表情里放在桌上。
手机没再响。
丁晴也没再去看。
就这样枯坐着,大部分时间喻唯都在失神,意识混沌,不知道脑子都想了什么,亦或者什么也没想。
喻景程带来的医生检查过后只说是急火攻心,问有没有什么事刺激到她,夫妻两个目光错开,避而不答。
喻唯被灌了碗药,她乖乖喝了,没嫌苦也没干呕,像喝水一样,面无表情。
只是喝完药顺手去摸口袋,摸了半天,仰头问丁晴:“妈妈,我的糖呢?”
这衣服订做时就没做口袋,缎面绣腊梅,她的手一直在口袋位置的梅花上摩挲。
“在外面,我给你拿来。”
丁晴没想到这件事会对喻唯打击这么大,又匆匆出去找人拿些糖过来,走的匆忙没带手机。
喻唯眼神迟滞地转过去,起身动作迟钝,把她手机关机,又放了回去。
航班失事的消息传得极快,但今日府上有喜事,据说某位小姐成年礼生日宴,喻三爷和夫人还要公布另一件喜事,这种大灾大难的消息众人都避讳着,不适合在今天这样日子在府上讨论。
大厨房今日中午单加了几个小菜,丰盛精致,装进保温餐盒里,一路送进小院二楼。
一家三口难得坐在一起吃饭,喻唯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地在丁晴的安抚中咀嚼吞咽,筷子没放下,人忽然转身跑进卫生间里吐,把吃的没吃的,连胃液带胆汁,吐了个干净。
丁晴不敢再劝她吃饭。
喻景程接了个电话,抬脚要走,余光看着丁晴,又坐下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确定吗?可靠吗?”
喻景程脸色巨变,目光落在丁晴脸上,又恍然看向喻唯。
丁晴随口问:“什么事?”
喻唯脸色苍白而萎靡,因为呕吐,眼底充斥着血丝,惊慌地看着他摇头。
“没什么事。”喻景程说,但他坐不住,神色凝重地起身在餐厅里走来走去,拿着手机走出客厅,才急急说了声:“我去回个电话。”
丁晴脸沉着,收回来又换了表情,哄着喻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