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惟远却冷静到近乎残酷。
“没关系的,裴祝安。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没有这场火灾,三年之后,我的腺体也会逐渐衰竭,和废人没什么两样。”
“就算到时候你不赶我走,我也会想办法消失,无影无踪,谁也找不到。”
他伸出手,拭去alpha脸上泪痕。
“现在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念头,就是还能再看你一眼——三年时间,本来就是骗来的,我已经很知足了。”
喉结滚动,宁惟远开口:“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裴祝安,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心愿?”
“嗯。”
宁惟远沉默几秒,似乎在心里权衡,终于缓缓道:“好像认识这么久,我们从没真正对彼此坦白过。不如这样——我们互相问几个问题,必须说实话,怎么样?”
裴祝安垂睫,声音低沉:“好。”
“发生火灾的时候——”
“陈恪。”裴祝安没再刻意隐瞒,淡声打断他,“我就是在叫你。”
胸膛剧烈起伏,震惊与愕然不断交错,苍白憔悴的面孔先是浮现出一丝如释重负,旋即又被一种不合时宜的亢奋占据。
心神激荡,宁惟远猛地咳出一口血,声音颤抖:“所以那天你说,想和我重新开始——”
裴祝安拭去他唇角血迹,语气沉稳,不容置疑:“想重新开始是真的。”
浅灰色瞳仁一瞬不瞬地望着对面,“但不是和宁惟远,而是和陈恪。”
宁惟远先是哑声,继而开口,低低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祝安没回答,而是说:“问了这么多,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宁惟远眉梢微挑,勉强带出笑意,“请。”
裴祝安盯着他,目光锐利,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意。
“如果我自己没有发现,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没等宁惟远回答,alpha复又开口:“一年?两年?还是干脆顺理成章,让我永远蒙在鼓里——你在赌,赌我心里始终有陈恪,赌我永远无法接受一个所谓的替身。”
“”
许久无人说话,宁惟远忽然笑了。
“不止这些。”
“裴祝安,别人都说你心胸宽广,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可我清楚,那只是表象。真正的你,傲慢、眼高于顶,自尊心强得近乎偏执,更是睚眦必报,从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哪怕是我。”
牵扯到心底陈伤,宁惟远鼻息紊乱,喉头隐隐泛起腥甜,但他咬紧牙关,挤出个讥讽的笑。
“就算以陈恪的身份重新回来,你就能原谅我么?”青年顿了下,露出个酸楚的笑,加重口吻:“你当然不会。”
裴祝安沉默着,瞬间回想起陈恪当年站在自己面前,含着泪,口口声声说,从来都不觉得他裴祝安会站在自己这边。
而此刻,宁惟远的神情却比当年要更决绝。
“裴祝安,如果不是突然出现意外,你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两次被玩得团团转,恨死我了,对吧?”
“可是,就算是恨,也不错。”他忽然笑了,“毕竟在我之后,你遇见任何一个alpha都不会再动心——因为你这辈子的耐心、精力、情绪,早已全部耗在我身上,耗得连一点余力都不剩。”
“你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期待,第一次痛苦那么多的第一次,都是我给的,怎么可能忘得掉。”
宁惟远的唇齿间尽是鲜血,喃喃自语:“我就是在赌,在你心里,没有任何人能取代我。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他露出个仓皇的笑,“那么,裴祝安,作为你最失败的投资,我赌赢了么?”
裴祝安沉默半晌,没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移开视线,轻声道:“留个悬念吧——等你彻底痊愈了,再来问我。”
宁惟远叹口气,声音虚弱,却格外清醒。
“其实你也明白,如果不是我的算计,我们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死后,包括百川在内的一切都由你处置。标记的事不用担心,s级alpha去世后,他们的伴侣自然也会解脱。”
宁惟远说得很轻,旋即勾了下嘴角,像是在用最后力气开玩笑,“但有个条件——裴祝安,我永远不许你再找替身。”
“你好笨,总是被骗。”
裴祝安慢慢落泪。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宁惟远一字一顿,“叫我陈恪吧。”
裴祝安如是重复:“陈恪。”
“我有没说过,自己其实很喜欢这个名字?”
宁惟远哑声道:“因为你这么叫我的时候,口型总像在笑。我喜欢看你笑。”
“裴祝安,你爱我吗?”
泪水滴落在唇上,咸涩发苦,裴祝安吻了下他的额头,轻声回答。
“爱,非常爱。”
听到答案,宁惟远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