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就按您说的来。”
她在怀疑陆元韦的同时就知道,她们其实别无选择。趁此地无人,强行绑了陆元韦拷打逼迫之?修为上自然是能的,但当着镜儿的面这样做太不好了;何况她自己曾为地府判官,相信凡事积德行善,一件事之前步步好尚且可以因为前世宿孽而坏了结果,何况路上就使尽恶劣手段呢?
选择顺着陆元韦指的路走,她们好歹还可以看着办。而其他的选择,都是“只能这么办”。宇宙洪荒笔直流逝,三界内五行中,谁也不能跳出这规律,有充足的选择。
“既如此,”陆元韦笑着作揖,“请随我来。”
当夜二人安置了镜儿,次日一早便下山去。直走了两个多时辰,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更没有什么机关和可能潜伏的无极弟子之后,才开始讨论去哪里找,以及无极派的算盘。
“要我说,”霓衣道,“还是来时那几个山谷。昨日我在高台上往下看,看乌鸦群,还是那几个地方多。”
“但是乌鸦多,会不会是已经被野狗子啃过的地方?”她说,“新死的,未必有很多乌鸦吧?”
霓衣想了想道:“不好说,这里死人太多了,咱们——”又回头看看,“不如登高,反正也没有人追上来,咱们大可以到树顶上去,看清楚了再走。”
“那就找最高的那个吧。”
两人举步向前,找到周围森林仅存的树木中最高的那棵,再次确定周围无人,足下一点就飞上树冠,身子一伏,霓衣甚至半路还将衣服的颜色变了,这下除非有人从近而不高的空中打量,是决计看不见她们的。
两人各看一片,仔细观察,又再交换,末了选择再往前走约四五里外靠近寿阳城的一片森林去埋伏——因为看见部分围城军队在往那里面抛弃些什么。
想也知道是什么了。
那里想必空气污浊,霓衣好洁,过去呆着肯定难受,她遂对霓衣说在此多呆一会儿,横竖这个时辰天光大亮的,野狗子不会出来。霓衣应了,两人便坐在树冠上吹风。未几,霓衣道:“也不知道镜儿现在在干什么……”
“你担心她?”唐棣道。
“也不是。好奇而已。”霓衣伸伸腰,望着远处灰烟处处的城池,“她其实——先跟着你,后来是我,到现在也并不太久,倒是学得很快,天资不能算高,但十分用心,很不怕苦。我在想,咱们让她那样小心,免得在无极派的营地里暴露了本事,她又不肯放松的,现在会在干什么?”
她转过头去看了霓衣一眼,亮丽明艳的脸笑得如盛夏荷塘,“你真的只是好奇她会如何勤奋,而不是担心她被发现?”
霓衣瞪她一眼,笑意未退,“我是她的‘霓衣姐姐’,不是个老妈子!再说,那帐篷里的结界也是你我一道下的,两道在那里,还怕什么?我看这无极派的众弟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
昨夜两人安顿镜儿,只和镜儿准备两件事,第一,再让她好好联系传音之术,以便在这样一个随时可以能被人发现的环境里,秘密地和她们沟通,尤其为了尽量少说少暴露,还约定了紧急情况下的暗语,即使被无极派发现也不要紧的那种;第二,是和镜儿讨论确定了如何伪装。镜儿已惯于如此,对于自己应该如何装作懵懂以免被怀疑自有一套计划,说出来让她们两人都觉得十分可靠,甚至有了一种反向的对自己的评价:可见她们都不像镜儿这样,有充分地作为人的自觉。
霓衣如此,是自然;唐棣就不同,她发现了这一点,两人当作笑话也讲过了,她也想过了,然后就终止了。
不能有这个念头。
不能去想“如果我不是人我是什么”的问题,这个问题一旦要解决就必须溯及往昔,会很痒。在灵秀之气很多的地方还好,在污浊之地——比如这里——就不行。甚至连想镜儿想得太久都不行。
怎么这么痒……
她又摇摇头,“确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但是他们要至邪之物的脑子干什么呢?”
两人白日无事,观望战场之外,一直议论无极派这样法器的用途。各自挖掘往日所知,才发现已经活过千百年岁月里,各自的见识依然算不得广大。魔界有这样的事吗?“也许有,”霓衣说,“在靠近炎魔地的地方吧,因为只有在那种地方,才有这么邪的东西。我一点儿没有听说过。”
“所以,也许这的确是只有人界这种惨烈的地方才有的东西。帮助守城的人,要野狗子的脑子,法器……”
透过枝叶的间隙她看见从城墙边的深沟里堆出来的尸骸。
“难道他们想用吃尸体的,来引导尸体?”她说,霓衣转过来看着她,“有这样的法术吗?就你所知?”
霓衣想了想道:“若说利用尸体,似乎是有的。魔界传说里,炎魔地里的东西,什么都干,邪物生邪气,再利用邪物,按理都是他们需要的,只是我没接触过。这样的事如果出现在炎魔地,自然是正常的。可出现在人间,是为什么?就算真的有,这里的尸体满坑满谷,利用他们需要很强大的力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