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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珠 第159节(2 / 2)

髓的冷:“要朕饶了你,也不是不行。”

“你杀了萧叙安,当着朕的面,亲手杀了他,朕就饶你不死。”

圣人在笑,目光直直看向安王,里面带着满满的恶意。

安王像是被人隔空扇了一耳光,连哭求都忘了。他张着嘴,僵硬地扭过脖颈,看向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儿子,嘴唇哆嗦着,心里想了数百遍的“好”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御座上的男人将安王的丑态尽收眼底,再开口,沙哑的声音带着讥诮:“怎么,这就舍不得了?”

“萧叙安不过是王妃与马夫私通所生的野种,一个混淆宗室血脉,企图谋朝篡位的孽障,杀便杀了。”

“八弟,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叙安他不是!”安王嘶吼着,高声反驳,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辩驳格外苍白无力。

另一边,安王妃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她挣扎着想要扑向萧叙安,却被陆舟渡从身后死死抱住双臂:“姑母,你若还想让叙安有一条生路,就不要再闹了。”

“陛下正是气头上,只会适得其反。”

陆舟渡身后跟着大理寺的人,整个长安城已经被东郊大营的玄甲军控制住,他进殿便见姑母神色已然有疯掉的趋势。

好在安王妃还有一丝理智,她停止挣扎,像是被抽走身上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呢喃自语道:“作孽,都是作孽。”

“我当初就该随陆氏族人一同去了才对,何必苟活到今日,受这等羞辱。”

“生下叙安,我只是想报复他,想看他希望落空,可我没想到人是有感情的,我越恨安王,就越在意叙安,可到头来……”

安王妃再也说不下去,掩面痛哭。

安王双耳嗡鸣,目光的空的无法聚焦,一种万念俱灰的虚无,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他感官。

生于太平之年,受先帝赏识,自幼养在太后名下,太后并无亲子,就注定了他这一生必须争强好胜,汲汲营营。

可最后,先帝疼宠他却没封他为储君,偏偏一次次的给他机会,又一次次地把他视作磨刀石,人一旦被权力熏迷了眼睛,自然就不会甘心。

所以这一生,他害死妻子母族,逼死同胞的兄弟宁王,就连宁王唯一的女儿,也因为被连累被流放边关。

就算杀死太子那日,他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借口,说得好听些,他打着为了萧氏的千秋万代的立场给族人洗脑,必须有一个健康的子嗣,说得难听,只是他个人自私肮脏的利益。

想到这里,安王嘴角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没机会了吗,不……他也许还有机会,虽然渺茫,但是只要端阳长公主能得手,只要他还能继续拖延时间。

然而,安王心中那点残存的指望,注定是要彻底落空。

殿外,雨歇云散。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水汽,混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与泥土被雨水浸泡后的腥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

宫墙高耸,滴滴答答的水声,一行数人,提着昏黄的灯笼,悄无声息踏过满是血污和积水的地砖,走向含元殿。

端阳长公主走在最前方,她身上华贵的宫装,溅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她走得慢,抿紧的唇似笑非笑,灯笼昏黄的光晕映在她沾血的脸颊,显得格外诡异。

安王在看到端阳长公主的瞬间,眼中生出浓烈的生机。

但是可惜,当他视线越过端阳长公主,看清跟在她身后跟着的人时,安王脸上的表情凝固。

雉奴呢!

就算端阳长公主下不了手,还有雉奴。

“端阳,你……”安王指着她,喉咙像是被扼住。

端阳长公主咧开嘴,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趣事:“八哥,我把雉奴杀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了不起。”

“事情没办好,想必是让兄长失望了。”

“不过没关系,等会儿把您一起杀掉就好了。”

安王再也支撑不住,眼珠在深陷的眼眶中艰难地转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瘦得已经皮包骨的身体,远看像一具干尸,好像随时能死掉。

一切都完了。

多年的苦心经营,到

头来全是一场空。

他还能做什么?

安王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在一片绝望中,他艰难地抬起头,直直望向御座上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

至于出自什么原因,说出这样一番话,安王并不清楚,像是本能,或者养了一个宠物,养得久了,多多少少也带来感情。

他伏低身躯,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皇兄,臣弟知道您绝不会饶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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