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荣瞪大了眼睛:“果然是你……”
“秦公子。”清凌凌的声音从堂后传来,随即,阮玉一步踏进了正堂,冷冷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今日带这么多人冲进我家,想做什么?”
秦故听到他称自己为“秦公子”,面色就变了。
他瞪着阮玉,阮玉也看着他,只是秦故眼中怒火滔天,阮玉眼中却是一片冰霜。
四目相对中,没有往日的情意缱绻,反而是怨恨、误解,纠缠不清,针锋相对。
秦故握紧了拳头:“不许答应别人。”
阮玉冷冷道:“秦公子有什么资格管我。”
秦故几乎咬牙切齿——他没有资格管?!
他要是想用强权压人,这会儿他早就是他的人了!
他紧紧攥着拳头,齿关磨得咯噔咯噔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当然有资格。”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孤注一掷的偏激,阮玉同他四目相对,这熟悉的眼神让他猛然想起上一回在京城丝云坊的事。
秦故为了阻挠他和别人在一起,什么都能说出口。
上一次他把亲过抱过说了出来,这一次呢?
阮玉袖中的手指一下子收紧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秦故把他们睡过的事说出来,自己就一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他拿这个逼他。
他永远都有手段。
被他逼迫了这么多次,这一次,阮玉居然已经感觉不到生气和愤怒了。
像是怒火已经烧尽,唯有心如死灰的平静。
他累了。
阮玉轻轻收回视线,道:“荣哥哥,多谢厚爱,玉儿无福,还请你回去罢。”
说完这一句,他再不理其他人的惊呼阻拦,回身进了内院。
秦故连忙追上来:“玉儿、玉儿,你不要怪我,一个月后我必定来提亲,我一定会来!”
阮玉只是瞥了他一眼,那眼中一片荒芜,看得秦故心惊肉跳。
他慌慌张张把刚求来的姻缘荷包掏出来,塞在阮玉手里:“这是我在城中姻缘祠求来的,你们扬州不是说这个祠最灵验了么,我昨夜跪了九百九十九步,求姻缘娘娘保佑我们……”
他话还没说话,就见阮玉从腰间一把抽出匕首,朝荷包划去!
秦故双目圆瞪,当时脑中什么也顾不得了,伸手一把握住了匕首!
匕首锋利,一下子割破了他的手掌,登时鲜血如注。
可阮玉眼都没眨一下,仍是一刀狠狠划下去!
猝不及防,匕首划破了荷包,秦故的手掌也几乎被切开,血流不止,可那一刻,他的手居然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胸膛一空,心被人掏走了。
玉儿手里握着的滴血的匕首,就是挖他心的凶器。
秦故怔怔望着他,空荡荡的胸膛像有冷风穿过。
可阮玉只是冷冷道:“我不要。”
啪嗒。
秦故鲜血淋漓的心,被毫不留情地丢在了泥里。
“不、不要……”
他惊慌失措捡起划破的荷包,那上面朱砂写的生生世世已经被他的鲜血染得看不清,他顾不上手掌血流不止,仍追着阮玉:“不要丢掉、不要丢掉……”
泉生吩咐侍从拦住众人,急匆匆跑来,吓了一大跳:“爷!你的手!”
他掏出手帕慌忙给秦故包上手,可秦故就像疯了一样,紧紧追着阮玉:“不要丢掉、不要丢掉……”
阮玉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开口却是:“秦故,我中意过你。”
秦故顿住了。
“我真后悔。”阮玉低声道,“所以,以后不会中意你了。”
他转过身,毫不留恋走远了。
秦故肝胆俱碎。
泉生几乎不敢去看自家爷的表情,只是把他的手掌紧紧包扎好,刚包扎完,秦故一口血喷在了那白帕子上。
“爷!爷!”泉生吓得魂都飞了,一把扶住直直昏倒过去的秦故,大喊,“快来人!快来人!”
秦故病了。
当晚他就发起了高热,迷迷糊糊一直说胡话,大夫束手无策,泉生吓得跪在床前求菩萨保佑,家将已连夜赶去京城禀告侯夫人,泉生只求自家爷能平平安安撑到夫人带着京城圣手到来。
到了后半夜,秦故短暂地清醒了片刻。
一睁眼,他就问:“我的姻缘荷包呢?”
泉生连忙把那血迹斑斑的荷包递给他。
鲜血已经干透,变成了紧巴巴的深红色,十分狼狈,就像现在的秦故一样。
他望着破破烂烂的荷包,半晌,道:“拿针线来。”
泉生一听,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登时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家爷长到这么大,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是京中最恣意轻狂的鲜衣怒马少年郎,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跪了九百九十九步求来的荷包,被划破了,丢在地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