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支撑着它们。
仲江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去,天知道她刚才一直怀疑自己有精神分裂。
但很快,她大怒道:“你早就找到了,却不跟我说,看我一直干着急有意思吗?”
贺觉珩盘腿坐在地毯上,“我想多看看你十四五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很可爱,而且……多找到一些证据更客观,不是吗?”
“不过确实神奇,”贺觉珩用手指点着照片,“这种超自然力量居然真的存在于现实里。”
他说完,看向她,怀疑地说:“它确实存在是吗?”
仲江把日记本收回去,“如果不存在我不会知道那么多。好了,现在证据充足,总之我在那本书里看到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故事——对于我来说。正鸿没有倒下,贺瑛和贺启明活得好好的,仲家被正鸿吞并,我的父母把我卖了还债,我早早结婚嫁人,从此了无音讯。
“我不确定噩梦是否真实,但说实话,单是那本书的出现就已经够离奇了,而且有个天大的变数,正鸿没有了。你现在明白我在恐惧什么了吗?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不纠缠着你不放’,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变得无比美好,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仲江倦怠讲:“我有什么恨你的资格?难道不是应该你来恨我吗?我毁掉了你的计划。”
他一遍遍地告诉她不要靠近,会很危险,梦里她后来应该发现贺家的异样了吧?可人钻牛角尖的时候,即便面对南墙也会毫不犹豫撞过去。
人的自由意志实在是个说不准的东西,有时明知不好,对自己有害,却还是会有逆反心理,一意孤行地往错处走。
贺觉珩拉了一下仲江的手臂,让仲江坐在他腿上,他抵住仲江的额头,“别怕,我们就当它只是个不存在的噩梦就好了。而且故事不是已经改变了吗?未发生的,即不存在之事。现在才是真实。”
仲江闷声说:“你不要怪我,我一直都很恐惧那个梦变成现实。”
贺觉珩:“我不可能怪你,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而且现在我想不了这些。”
“嗯?那你现在想什么?”
贺觉珩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肩窝,“挺高兴的,我之前一直觉得你对我就是玩玩而已,可实际上你明知道结局会不好,还是主动在船上接近我,真是不可思议,你竟然真的喜欢我。”
仲江:“……”
有病吧他?
她生气道:“在我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的时候,你想到的居然是我喜欢你,肯为你冒险?”
贺觉珩又把她抱紧了一些,声音很低,“对不起小宝,可要是得不到你的喜欢,我又算是什么呢?”
如果没有她,那他和贺家那些人,和那些扭曲了一切认知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别恨我好吗?我只有在你身边才算是活着,这些年我总是会梦到那些被正鸿陷害的人,他们说你以为你做这些就能让我们原谅你吗?你不过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像是盗贼被抓进监狱不是懊悔不该偷东西,而是偷盗的时候被发现了。”
仲江想明白贺觉珩为什么说他离不开她了,对于贺觉珩来说,她大概是由上帝亲手发给他的赎罪券,她存在,他即被赦免。
他向她忏悔着罪过,懦弱、胆怯、虚荣,好像自己十恶不赦,唯有成为不惹尘埃的圣人,才算“无罪”。
“……我不想看到你失魂落魄,我说那句的意思仅仅是,我看到张乔麟发的照片,她躺在你的腿上,和你好亲密,你身边不缺人陪你取乐解闷,连兰最都会陪你喝酒消愁,我对你其实是可有可无的,我好嫉妒他们。”
贺觉珩想他一定是疯了,不管不顾地向仲江全盘托出自己最不堪的一面,等待着最终审判。
天使听到了他的祷告,撑着下颌说:“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是为了求宽恕吗?还是希望借此契机,想让我看到真实的你。”
贺觉珩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问:“您会宽恕我吗?”
仲江擦掉了他的眼泪,“是的,我宽恕……我也,看到了你。”
一个狡猾、善于掩饰与伪装,过分理智到寡情,同时渴望向善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