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坐在沙发上,将手机举在耳边,语气轻快:“妈,我这边都挺好的,同事都很好相处,食堂的饭也很好吃。前不久刚转正,签了九十九年的合同,算是铁饭碗了……
“妈,你就放心吧,肯定正规,级别比所有部门都要高,我们每次行动,都是让治安局和武装部队配合我们的……
“你是说齐斯吗?大学毕业后都有各自的事要忙,他怎么有空来搭理我?我也不好去打扰他。而且我们这工作有保密需求……
“女朋友?还没有呢,我这边工作和生活都还没稳定下来,而且组织有纪律,这种事不着急的……”
应付完父母的关心,林辰挂了电话,自嘲地笑了笑。
父母都是再朴实不过的人,消息闭塞,不知齐斯和司契的渊源,也不知自家的儿子身负多少罪孽。
他便也延续父母的误解,报喜不报忧,一派岁月静好,竟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面不改色撒谎的本事。
一年前,心口被贯穿的剧痛尚未散去,林辰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站在暴雨之中,全身完好无损。
他感受不到身份牌的存在,茫然地看着身遭诡异的场景在雨水的梳洗下扭曲变色,渐渐恢复正常的模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最终副本真正地结束了,诡异游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这绝对称得上是个不错的结局。林辰发自内心感到欢喜,一路搭车、打工、借钱,终于从北美洲跨越大洋回到江城,然后就遇见了正在动员昔日玩家参与战后恢复工作的诡调局。
是的,虽然受到诡异影响的人与物尽数得到复原,但长期的混乱依旧造就了不少藏污纳垢的罪恶之地,出现了许多浑水摸鱼的不法分子,被炮火摧毁的建筑也需要得到修复。
并且,在全世界几乎所有地区的诡异消失殆尽之际,香格里拉出现了一道由风雪组成的屏障,将整座雪山囊括在内,与世隔绝。附近的人难以穿越风雪,却常能梦见魑魅魍魉,偶尔向雪山的方向眺望,但见群尸列阵、鬼影幢幢。
诡调局疑心有一部分诡异潜藏在雪山之上,随时有可能死灰复燃;更何况林决自从进入雪山便再也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总觉有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挂在头顶,悬而未决。
他们有意募集一批胆大的玩家进雪山看看,林辰自告奋勇,被认出身份后当即被拉去签了九十九年的卖身合同。
薪资待遇倒是挺不错的,就是日常工作比较危险,林辰也权当是为过去所作所为赎罪了。
曾有人对林辰表示同情,说他从始至终都是被齐斯蒙骗,何必到现在都受他的牵连?
林辰却是认真地反驳了过去:不是这样的,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齐斯救过他三次,他的三条命属于齐斯,是一定、一定要还的。
他不赞同齐斯的行为,却没能改变,就当他有一份罪是为齐斯而赎的吧。
“林辰,你那边好了吗?要出发了!”李云阳穿着厚厚的防护服,透过对讲机大着嗓门喊。
林辰收起手机,将防护面罩套在脸上,又拉上防护服的拉链,回答:“我好了,这就来集合。”
进山的队伍越过登山准备处的界限开进雪山,风雪构成的屏障看似难以逾越,却仅仅是针对普通人,曾为玩家的男男女女轻而易举便穿过了这道天堑,踏上山脚的陡坡。
冰雪封存了时间,昔日的登山者留下的脚印镶嵌在山道上,错落的印痕历历可见。
以李云阳打头,林决等一行人跟在后头,顶着从山顶吹下的山风,踩着前人的脚印踽踽前行。
远处的冰壁呈现怪异的戟张状,像是被某种力量从中硬生生分开,又好像刻意向两侧避让出一条道路。细小的冰凌在冰川上生长,在原生冰墙的基础上穿插新的冰片,冰川群乍看恍若一朵环绕着中心平地盛开的冰花。
平地上伫立着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分明是一具被冰雪覆盖的尸体,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迅速凝固成坚硬的雕像,从此被固定在死亡那一刻的模样,哪怕日月年轮转也不曾有分毫改变。
进山队无声地走近,于是看清了那是一具单膝跪地的男尸,他的双手紧握着一柄古朴的青铜剑,精准地贯穿了自己的心脏,血液在流淌的刹那便被冻结,隔着半透明的冰壳依稀能见其鎏金的色泽。
那是神明之血。
害怕尸体是人的本能,但所有看到这具尸体的人都不会产生抵触的情绪,反而下意识地维持缄默,好像身临葬礼现场,正向牺牲者致以最诚挚的默哀。
神陨的余波经过一年的沉淀所剩无几,唯有寒风卷着冰碴子围绕冰冻的尸体旋转,在下方的冰层表面勾勒不规则的花纹。
李云阳凝视着尸体,长达一刻钟的沉默后,她轻声说:“是林决前辈,他成为了祖神,并杀死了自己,将全世界化作与诡异绝缘的神陨之地。”
林辰同样沉默,他想到了他和林决罕有的几次交集,最初的崇敬太过朦胧,后来的交锋总充斥敌意和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