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法判断身上有无伤痕,嬴政正要带她去找间屋舍让宫女仔细检查,余光却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于是小心地握着她的手细细察看。
“他竟伤你至此?!”
原本白净细嫩的手通红一片,尤其是指骨的位置,红得刺眼醒目,肿胀过来,带着点点青青紫紫的淤痕。
秦王勃然色变。
“哎呀,怎么伤成这样?”
“医官呢?快去找医官啊!殿下年幼,伤到骨头可如何是好?”
紧跟而来的重臣打眼一瞧这红肿的手,心疼坏了,都顾不得礼仪尊卑,将父女俩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地关切。
秦王:“……”
虽然但是,真的好吵。
“阿父。”
知韫缓缓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她的手又麻又疼,还有些使不上劲儿,于是她瞬间就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骂我!”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委屈唧唧地告状,“他不仅骂我,还打我!他的脸可硬了,打得我的手好疼好疼的!”
老父亲心疼坏了。
她一惯爱说爱笑,眉眼之间尽是明媚鲜妍的色彩,就算是哭,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装模作样地以此撒娇。
嬴政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抽抽搭搭,眼睛鼻子红彤彤一片,跟兔子似的,委屈劲儿铺天盖地向他传递过来。
“不……”
“殿下真是受委屈了!”
他才刚吐出一个字,身侧的重臣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起来。
天呐!
他们殿下竟然哭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好端端的,怎么能用脸打人呢?”
“以大欺小,成何体统!”
“他阿父呢?赶紧去找,养而不教,纵出个混账来,真是不像样!”
小胖墩:“……???”
鼻青脸肿、浑身都疼的小胖墩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群大人当着他的面颠倒黑白。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打人的是她,被打的是他,他有动她一根手指头吗?现在她打他打得手疼了,竟然还要怪他的脸打了她的手?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秦国的律法难道是摆设吗?
小胖墩顿时委屈坏了,却又不敢大声哭,只能抱着自己抽噎。
——无人在意。
秦王本就心疼女儿,又被挤挤攘攘围成一圈的重臣们吵得头疼,甚是烦躁地凤眸一扫,凛然的威势逼退众人。
“冯去疾,李斯。”
他冷冷道,“此人以下犯上、伤及公主,你二人速速审理此事。”
说罢,他抱着人就走。
“唯。”
冯去疾与李斯应是,目送秦王远去后,二人对视一眼,淡淡扫一眼小胖墩,从章邯手中交接瑟瑟发抖的仆从。
敢伤及殿下,罪不可恕。
他们毕竟是长者,于情于理,都不好跟一介幼童计较,但,养不教、父之过,自然要找源头来算这笔账。
——廷尉府雅间一位!
学宫就在咸阳,来一趟自然不会随身携带医官,等蒙毅一路快马回宫又带着医官过来,秦王车驾已在半途。
夏无且提着药箱上了车驾,就见秦王正抱着小公主轻哄。
“给她瞧瞧。”
见医官到了,嬴政紧绷的神色缓了些,“她的手可有伤到骨头?”
“应……应该没有。”
知韫吸了吸鼻子,乖乖地把两只红肿的手伸出去给夏无且看。
“我……我能感觉到,没有伤……伤到骨头,就是……有点肿。”
虽然止了眼泪,但刚才哭多了还没缓过气儿来,她说话的鼻音很重,还有点一抽一抽的。
“你先别说话。”
嬴政将几案上的蜜水端来喂她,“哭了这么久,嗓子难不难受?”
“……难受??w?? ”
小姑娘委屈地噘了噘嘴。
丢人。
太丢人了。
她跟人打架,分明是打赢了,结果却当着一群长辈的面,哭得稀里哗啦地跟她爹告状,实在是太丢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