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感人。”
“那便依了你吧,把他抬到账外,请军医为他医治。”
徐回被抬出去,军使喝令她们送中使大人回营帐,伺候他好好歇息,徐直和那位她帮过的营妓一起扶着他回去,期间少不得对她们动手动脚的,她都无心应付,满心扑在徐回那里。
还有一口气,还有一口气,她一定要想办法救活徐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徐回死,徐回是爬回来的,他在战场上受了多少伤,又在路上遭了多少罪,他爬回来是为了见她,光是想到这些,徐直已经痛不欲生了。
中使喝醉了酒,又一夜未睡,他体力不支,一躺下就不省人事了,徐直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转身提裙跑出去。
他们把徐回跟那些伤兵放在一起,军医用剪刀剪开他的衣服,正在为他清洗伤口,他的腰腹上布满乌青瘀痕,双腿血肉模糊,头部也有伤口,好在头部的伤口不算太深,喂他喝药替他施针之后,也就慢慢醒转,军医观他神识尚存,问了他几句话,想判断他有几分活下来的余地。
徐回问不能答,只是说了两个字:“阿姐。”
军医嘟囔了一句:“这个奇怪的高丽人。”
这时候一个女人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进来,看着弱不禁风的,仅往这边看了一眼就跨过来,哭着抓住徐回的手,脸色苍白地求他:“救救他吧,医师,请救救他,他不能死,我不想让他死。”
“求求你救救他,只要能救活他,我为你做我能做的所有。”
他在军中行医多年,还没见过这架势呢,奇怪道:“你是他什么人?”
徐直语无伦次地说:“阿姐……我家阿郎,我是他的亲人。”
“是很重要的人,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
她将徐回的手放到唇边不停亲吻,不停地用额头去碰触他的手背,希望徐回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快点醒过来。
可是这种情况多半是无力回天了,再多用药纯属浪费,军医摇了摇头,他倒也没撇下他俩不管,又费了一些功夫帮他把骨折的骨头位置摆正,用浸过草药的白布帮他包扎。
最后站起来跟徐直说:“我力尽于此了,剩下的只能全凭造化。”
他指了指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伤兵,不甚乐观地告诉徐直:“想要他活下来,首先就不能在这里躺着,此处环境恶劣,伤口极易感染,这么跟你说吧,送到这里的人,上面的人都是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的。”
徐直耸肩塌背,整个人看上去绝望又颓废,她语气哀求地问他:“依长者之见,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医师答她:“你得给他找最好的治疗外伤的药和内补的药。”
第6章 边城(六)
徐直将医师的话铭记于心,她跑出去想去找中使大人,没想到一出帐篷就见到两个宦者,他们一瞄见她就招手示意她过去。
原来中使大人要走了,他也在找徐直。
其中一个宦者装模作样对她作了一揖,笑道:“你有福了,中使大人看上你了,想带你回长安,从此你就苦尽甘来了,赶紧跟我们走吧。”
另一位宦者一直在用不屑的眼光上下扫她,拖着声音阴阳怪气地说:“不要让中使大人久等,苟富贵,勿相忘啊。”
徐直跟他们道谢,赶紧跟在他们后边去了。
三个人行到营门的栅栏那里,中使大人正目送军使远去,回过头来看见徐直,狡猾如狐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象征性地询问她一句:“小美人,愿意跟我回长安吗?”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其实他问过两遍她的名字了,但是总也记不住。
徐直温驯道:“奴叫徐直,一切都听中使大人的。”
中使挺满意她的反应,遂回头吩咐随从的宦者、侍卫,命他们套好马车,检查有无遗漏,即刻启程。
徐直上前两步,跪到他面前,双手贴着他黑色锦缎鞋面,虔敬道:“奴还有一事相求,请中使大人应允。”
“奴有一个弟弟,在此处从军,是一名如奴一般忠诚本分的人,他不甚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医师跟我说命不久矣,奴心里难过,怕没办法全心全意侍奉大人,请求大人带他一起走。”
中使怔了一下,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任她那样跪趴着,也没让她起来,其他宦者代他问话:“令弟是哪一位?”
徐直道:“就是中使大人今早上在敞篷里看到的那个斥候。”
中使阴晦地笑了,他慢条斯理地将她扶起来,为难地告诉徐直:“不是本大人不帮你,你怕是还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有人亲眼目睹令弟跟敌军往来,他故意制造假的情报诱导官军深入敌境,导致我方损失惨重,证人连书信都呈上来了,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徐直闻言大惊,一时面如土色。
她果断摇头否认,再三跟他澄清:“不会的,不会的,我弟弟忠君爱国,绝对不是这种人,一定是有人诬陷。”
“诬陷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