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闹了那么久,错过了晚饭的点,这会儿终于不往外面跑了,依旧是怒气冲冲的模样,李正己让宫婢换下榻几上的点心,重新端来几样新鲜的时蔬小菜,两碗色香俱全的五般馄饨,乳酪,炖蹄羹,糖脆饼。这些天他也是亲眼见到她吃够了教训,眼见着陛下的耐心又要到极限,李正己遂来劝她:“娘娘,菜上齐了,依照礼数,你该请陛下过来用膳了。”
徐直却连他一并着恼,当着陛下的面指斥:“滚开,告状精。”
李正己窥看李泽的脸色,闻得他一声轻笑,他连忙跪下高呼:“冤枉。”
“娘娘,你真是误会臣了。”
李泽从椅子上起身,径直闲散走过来,到她的面前用膝盖抵了抵她伸出榻外的小腿,并无一分责备地说:“懂不懂尊老?”
“不准这么跟李内侍说话。”
徐直撇了撇嘴不说话,李泽就把她的脸攥到手心里抬起来,让她看着自己,她不敢不看。他在灯下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凤眸含情带笑,散漫的语调警告她:“再这样怠慢,就在你身上多添几个花纹。”
李正己适时在旁边说:“只要娘娘开心,臣受点委屈不要紧。”
徐直果然变老实了,言辞上还是要戳破他的虚伪,“你更不尊老。”
“上次在鄠县,我看到你对街边的老人皱眉,明明你也不尊老。”
李泽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拆穿恼羞成怒,光明正大向她展示傲慢,“朕是天子,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子民。”
他俯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说:“你也是我的子民。”
“我怎么对待你都可以。”
“不准生气。”
——
第二天,杨玄礼从大明宫牵过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是个五官秾艳的漂亮小姑娘,似乎是有人教过的,进来两仪殿就问徐直喊“娘娘”。
见到李泽叫“皇叔”。
难得见到李泽露出那么温柔的笑,蹲下来接过她手里的彩球,往高空抛出花样,再稳稳接住,来去几番,逗她咯咯发笑。
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李乐言。
是李恪留下的孩子,比起宫里的其他公主、皇子,李泽对她要更上心,尽管他们都养在东内,李泽闲暇时唯独会过去看她。
但是他从不接他们到太极宫,他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必要的亲情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拖累。
他突然回头看向徐直,眼神如同冷嗖嗖的刀子。
徐直不明所以,她正怜爱地看着李乐言,发自内心地觉得她真的很可爱,那张脸跟李泽有五分相似,给人的感觉却是平和甜美的,不似他那般冷艳。
如果不是听到她叫李泽“皇叔”,她差点以为这是李泽的女儿。
徐直很讨厌杨玄礼。
对他比对李正己还要没有好脸色,杨玄礼给她行礼,她都装作没看到,冰冷地扭头。
那天就是轻易听信他的话,杨玄礼告诉她:“陛下在太极宫等你,有关令兄的事情要跟你一叙。”
她入了宫才发觉不对劲,杨玄礼又使计劝她饮下一杯酒,她真的以为这是昔日的好友,再醒来已经在李泽的床上了。
她落到今天的下场,他绝对逃不开干系。
徐直毫不怀疑,正是衡山那一面将她和徐回拖下深渊。
李泽还有事情要处理,嘱咐李乐言就在这里玩,由杨玄礼跟着朝太极殿的方向去了。
李乐言轻巧地来到徐直面前,主动牵住她的手,风把她的额发吹得毛绒绒的,鹅黄色的襦裙显得很俏皮,说出口的话又稳重又狡黠,“杨内侍说,徐娘娘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皇叔让我来陪你。”
“如果不能让你满意,就不留我在这里了。”
她摇了摇徐直的手,“徐娘娘能满意我吗?我不想再回到大明宫,那里的宫殿好冰冷,我更喜欢两仪殿。”
徐直的心都要被她萌化了,她调皮地跟她眨眼睛,开心地说:“当然可以。”
“你来陪我,我也不是一个人了。”
李乐言不解道:“徐娘娘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宫里的人都说,皇叔天天在陪你。”
徐直疑惑:“什么叫宫里的人都说?”
李乐言接下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她懒懒地掀开眼皮,勾着徐直的手指慢悠悠道:“好吧,也不是宫里的人都说。”
“是皇叔许久不来看我,我问他们他们才跟我说,皇叔有了娘娘,无暇来看我。”
“你很盼望他去看你吗?”
难以想象,会有人盼着李泽来看望自己。
“你不害怕他找你麻烦?”
李乐言果断地摇头,“我喜欢皇叔,我盼着他来看我,他从不找我麻烦,会给我带很多东西。”
李乐言给她展示手里的彩球,“这是皇叔送我的生辰礼。”
说到这里她有些失落,“以前他会亲手送我新年礼物,今年就没有。”
“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了,皇叔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