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水土不服,拉肚子拉了两天。”
华姐讪讪地点点头,“那,那确实”
brian穿着不合脚的拖鞋,悄悄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被林苟挡了一半儿的华姐,眼里带笑,神情暧昧,低着头凑近不知道对林苟说了什么,挎着篮子,一扭一扭的,离开前挑眉说:“姐等着你啊。”
芳姐在被子上夹了两个硕大的夹子,brian稀奇地多看了几秒,觉得那个夹子差不多能夹断小孩的脖子。
芳姐对林苟说:“你别理她,自从她男人死了,在村里见到陌生男人都忍不住上前说两句。她指定是看你从国外回来,想跟你去大城市享福,不说钱不钱的,就你这个年纪,她都沾光啦。”
芳姐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大门暗处,躲躲藏藏,瞪着自己的绿眼睛,没说完的话咽下去。
她至今也忘不掉外国佬说自己和林苟结婚扬扬得意的样子,又傲慢又碍眼。
但她顾念自己儿子的英语课,悻悻地回了屋。
林苟转身也看着brian,视线从对方24小时20个小时不高兴的脸上,挪多廉价的蓝白条纹塑料凉鞋。
林苟皱着眉向他走去:“鞋怎么回事?”
brian这才低头看自己的脚,起床以后听到院里陌生的女人声音。他着急慌忙往门外走,又怕林苟听到,下脚一轻一重的,掌握不好平衡。
自己被自己绊了一下,脚趾猛地从拖鞋前端滑了出来
brian站在门口,低头看见自己的大脚趾正尴尬地抠着地面。
jes!
!!!!
他用力把拖鞋甩出去,脸色涨得通红,站在原地,仿佛不动就没人看得见如此不体面的场景。
林苟噗嗤笑出来。
brian瞳孔放大,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golden,fetit!iorderyou!”最后几个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苟把拖鞋捡回来,不笑了,拽着brian进屋,把人按在椅子上坐好。打了盆水,在他面前蹲下,用湿毛巾擦他的脚。
水温有点凉,毛巾也很粗糙,brian看着林苟脑顶的发旋,低垂脖颈,虔诚恭敬地,自上而下的俯视,让他熟悉。
两人一上一下的位置,把脚踩在林苟手心的姿势莫名抚平他被迫待在渔村的愤怒。
人们总是在熟悉的环境里找安全感。
brian不会承认自己被这种廉价的服务讨好,但可能是两天没有吃好饭,床板太硬,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撒旦派来考验他的。并且他即将摆脱卑贱的中国丈夫,恢复自己高尚身份。
brian非常大度地原谅林苟的嘲笑。
他安然地享受着服务,打了个哈欠。
“别气了,”林苟站起来低头看他,把brian的头发往后梳了梳,“你这辈子也就穿这几天。”
午饭,brian不客气地点菜。
“柠檬牡蛎、多佛鳎鱼、康沃尔龙虾烩饭”
林苟:“没有,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brian名下所有的城堡庄园,顶级大厨随时待命。普通人是没有资格为布雷奇家族的继承人做饭的。
在一段特殊时期里,林苟有此殊荣,但也不像今天这么敷衍。
“粥?”brian用自己的小银叉,翻了翻碗里零星几只虾和不明贝类。
林苟已经开始吃了,他抬眼看了brian嫌弃的表情,没感情地说:“水土不服,最好吃粥,或者选择拉肚子,你自己选。”
brian小口舔了舔粥,仔细品了半天,皱着眉说:“你没有弄进去,不会拉肚子。”
林苟:
细密的雨丝斜织,把整座城市浸成潮湿的暗调,一辆双层巴士从眼前擦过,林苟与对面街道上的男人四目相交。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车流阻碍了他的脚步,他眼睁睁地对面的男人转身离开。
呼呼呼
林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梦太真实,他醒来第一个动作是抬手确认颈间的海螺吊坠。
翻身下床,午间的村落安静,一切如常。
但brian不见了。
敲了芳姐家的门,人不在家,只有大黄狗在院子里冲他叫。
林苟蹲在门口台阶上,脸埋进臂弯。
噩梦仍然萦绕在他耳边,驶离的巴士和看不清的背影,令他陷入一片阴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