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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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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盯了夏坤,说:“你还是那个样儿,还有军人气质。”

夏坤笔直站着:“真的。”坐到床沿边上。

“你看我,变化大不?”

“你嘛,还是那张白净漂亮的脸,并非我想象的拿到绿卡的美国贵妇人样。怎么描述呢,特随便吧。不过,也有变的,你那当年的女兵的短发变成这不辫不束的长发了,还有,你这身不艳不俗的宽松穿着,另有一种气质。”

“你在给我画像。好吧,一种什么气质?”

“这么说吧,美国的中国女人或是中国女人在美国的气质吧。”

“夏坤,你现在变得能说会道了,当了大院长的人是不一样。”

史莹琪笑出声来。还是那上海普通话,还是那一声响亮的脆笑。这笑声又勾起了夏坤那青春年华的美好记忆。史莹琪的老家在上海,父母亲做生意来到四川重庆。她六姊妹随了父母前来。她是老幺。“四川好,四川好,牛穿草鞋人光脚”。在军医学校时,她脆笑着对夏坤他们一帮男学员说,揶揄得够意思的。

“啊,侬怎么知道我是院长?”夏坤学了当年的史莹琪的上海腔说。

史莹琪又笑:“你那朋友宁秀娟在传真上写的呀,请多多关照夏坤院长!”

夏坤掏出张名片递给她:“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当院长,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史莹琪看名片:“夏坤,你行的,我过去就看你不一般。”边说边掏出自己的名片来,交给夏坤。

夏坤接过看,中英文的,只写有她的名字,再就是电话和传真号码。

夏坤说:“莹琪,还是你能,到美国来攻读博士。”心里说,人家真有能耐的人并不张扬,名片上有个名字和联系信息就行了,不像自己,出国前印一大堆头衔,生怕人家不知道。

史莹琪听了,眼有些潮:“怎么说呢,要说我的能,就是一辈子不服,不服命运。”

夏坤为史莹琪泡了杯重庆沱茶:“莹琪,我,很对不起你。当年,我太不懂事,误解了你的那封信……”

“别说了,夏坤,后来,赵佳秋都来信对我说了,我也好悔。”

“莹琪,能对我说说你这么多年怎么过的吗?按美国人的习惯,是不应该打听别人的私事的。”

史莹琪一笑:“我可是中国人……”

在这异国他乡,在这窄小的学生宿舍内,夏坤被带进了一个真实的故事里。

四川成都,西藏军区驻川办事处内,一群进藏的女学员们整装待发。大雨倾盆,夏坤、邱启发一帮男学员们步行三十多公里,冒雨赶来送行,浑身军装透湿,一个个冷凉得直哆嗦。史莹琪、赵佳秋一伙女兵们捧腹大笑。史莹琪招呼众女学员们端了一大盆热水来。当兵的,行军之后烫烫脚,疲劳顿会恢复,浑身暖热。邱启发几个男学员立即脱了解放鞋和军袜,把脚踩进热水里。夏坤却满脸通红,在这帮女学员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不好意思。“快走开,人家怕羞!”史莹琪推开站在邱启发身边的赵佳秋,瞟了夏坤一眼。夏坤红脸笑,才脱了鞋、袜烫脚。女学员们咯咯直笑。

女学员们上了军用卡车,男学员们在车下挥手。史莹琪背了背包跑来,她上不去。夏坤过去推她的背包,她反手撑了夏坤的肩头,悄声说:“夏坤,我给你来信!”夏坤心里热了一股。哗哗的雨水扑打到他脸上,他看见史莹琪在落泪。汽车排长亲自驾车,把一帮女兵们拉走,拉向那莽莽大雪山。

军用大卡车翻过二郎山、哲多山,过了四川的巴塘县,驶过金沙江大桥,进入了西藏。女学员们才开始认识了西藏。美丽的大山、森林、雪峰、草原、海子、牦牛、毡房,凶恶的风暴、冰雹、飞雪,苍凉、翻落的汽车残骸……从前藏到后藏,沿途,汽车排长把这些个女学员们一个一个撂下了,留在了驻军医院、野战医院或是团部卫生队里。赵佳秋留在了第一站的驻军医院,而史莹琪是汽车排长在遥远的后藏最后撂下的一个女学员。

她,一个出生在上海,生长在重庆的姑娘,从祖国的最东边来到了祖国的最西边。这时候,她没有伤感、落泪,她怀着满腔的激情和年轻人的美好幻想。

满面黝黑的军医院院长、主任、医师和护士们热情地迎接了她。她看见,这些常年战斗在高原上的饱经风霜的男女军人们都对她闪着热情如火的大眼。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小史,大胡子院长叫她小鬼。她吃的是大山里最美的牦牛肉、獐子肉,吃的是飞机空运到后藏,又用汽车拉上山来的上海、北京刚产的上好的糖果、点心、花生米,觉得开心极了。

然而,日子久了,她终于觉得这里的生活单调得烦人。吃千篇一律的饮食,味同嚼蜡。这时候,最使她兴奋、渴盼的是要走20多天才能收到的夏坤的来信了。这儿的电力不足,常常停电,她白天看了夏坤的信后,晚上又就了烛光看,看得热血发烫,泪水涟涟。

那一天,她抢救了一个在雪山上站岗执勤被暴风雪大面积冻伤的伤员,回来后,好疲乏。就又读夏坤的来信,心里那股压抑好久的情感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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