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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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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几十年来前所未有的困境。在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着选择。夏坤有时候就想,而今国家医院的命运最终将会如何呢。医院现在是断了“计划”路,又进不了“市场”门,叫他这个院长怎么办?确实,自己医院,还有其他不少的医院都盖了新楼和正在准备盖新楼,搞了内装修,引进了不少价格昂贵的大、中型医疗设备,盖了职工住房,发放了不太多也并不太少的奖金。因而,就有人捧着手上越来越“沉”的医疗收费单,摇头苦笑,说:“医院发了!”还坚信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可是,人们又逆向想过没有,这么多的医院,难道真能同时发展这么快吗?“三百六十五行”,那么多步履艰难者,怎么就医院“独秀”呢?没有奇迹。夏坤明白,事实上,正是没路可走了,他们这些医院的院长们才不约而同地用借款、贷款、欠账、分期付款、投放分成、合资等办法来“上档次”,包括用药也“上档次”,以此来增加自己的竞争实力。其结果,自然是医院大发展,而欠款却达数百万元甚至于上千万元。这样的负债运行又能维持多久?下一步又该怎么办?

是啊,在经济转轨的大潮中,很多关系一时确实难以理顺。他在一本公开发行的卫生杂志上看到一组数字,国家每年对卫生事业的投入仅占国民生产总值的23,占财政支出的3,离世界卫生组织对发展中国家规定的卫生投入不得低于本国国民生产总值5的要求还有距离。当然,离美国等发达国家卫生投入占国家财政支出的14—20的距离就更大。中国太大了,人口太多了,国家正在改革发展的过程中,一时也不能如期满足卫生投入的需求。世界首富的美国的年人均医疗卫生费用是3500美元,我国是年人均570元人民币。各是各的国情,不应该作这种无意义的比较,更不应该不切实际地抱怨。早几年,夏坤曾平静地发过牢骚,也平静地甚至带有几分乐观地接受着现实。因为,在那些年里,看病难始终是社会的一大焦点。他坚信,只要有病人,医院就能靠自己求生存求发展,更何况改革还带来了不小的活力!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进入目前的实际运行和操作后,他才发现事情远非想象的那么简单顺利。他发现,科技界、文化界也有不少困难,日子也不好过,可事实是,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他们就得以在“市场”上寻求对自身价值的承认,得到了各级的鼓励、支持,获得了效益。不是吗?西昌的卫星发射中心也进入商业运行轨道了;重庆的国防科技产业也军转民用,生产出一批又一批的摩托车、轿车投放市场了;文艺界,还有中、小学校的第三产业开发也是令人瞠目结舌!而医院呢,就不一样了。其中一个目前尚无法解决的首要难题就是:不论医院大墙外价格放开的各种药品、医用物具,包括纱布、棉签、碘酒等等的价格如何上涨,而医院却始终未能进入真正的成本核算的轨道。更不要说将知识、技术和人的无形劳动的全部价值都计入成本了。为解决收入低于成本这个难题,市里物价、财政、卫生部门还是做了大的努力,调整了几次医疗收费标准,却又总是谨慎小心,酌情上调的。因为,沿用数十年的国家医院作为福利事业的价格标准,要动一下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们就诊的经济承受能力还有限,人们的“福利医疗”的传统思想观念还难以适应成本核算的市场体制。有的公费医疗者,可以上高级餐馆自费豪吃一顿,上卡拉ok消费,然而,却对看病缴费格外敏感。现在,不少单位都搞了公费医疗包干的办法,要从自己腰包里掏出部分钱来看病了,这是无法十分情愿的。又加之地方保护而形成的中、小医院划分就诊范围,抢病人的竞争;又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冒出了许多的很有自主权的私人医院的竞争;还加之附近居民的大拆迁等等因素。现在是门诊、住院病人也破天荒地大大减少。病人的减少立即反映出收入的下降。而自己这家大医院,是一天也不能停止运行的,工作人员的工资、奖金也是不能减少的,得要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呀。说到奖金,一分一厘都得靠自己挣;而工资呢,上面只发60,另外的40也得靠自己去挣。有一次,ct仪的球管坏了,因为经费紧张,当时没有买保修,已经超负荷运转一年多了,焉能不坏?外国公司要求必须把40多万元钱付去才来换新球管。ct仪不能运转,病人不能得到及时检诊,只好转到其他医院去做ct检查,一些病人就住到其他医院去了,无论社会、经济效益都损失很大。不得不将就要发给职工的奖金的钱立即付出了40多万元去,不得不推迟发放全院职工当月的奖金,职工们的意见好大。到了下个月,再不能拖,必须得两个月的奖金一起发下去,就只好拆东墙补西墙,又去拖欠药款。本来就被追欠药款者追得恼怒的药剂科主任就又是好大的意见,威胁说要停止进药。医院不进药还怎么办下去?他就又去给药剂科主任做工作,希望给予理解、支持,心里却也在说,像这么老是拖欠人家的药款也不是个办法。

唉,双重标准,夹缝中求生存。

对于国家医院职工只拨发60的工资这事,本意也许是为推动医院改革,促使自力更生创收。但也有人说,这是“逼良为娼”,意思是“逼”了有的医院有的医护人员乱收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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