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3 / 6)
霖,成为众矢之的。
到了五月四日那天中午,徐世昌正在集灵囿的公府,设宴为最近返国的章宗祥洗尘,曹汝霖、陆宗舆及国务总理钱能训在座作陪时,承宣官进来报告,说:“吴总监来电话,天安门外有学生一千多人,手拿白旗,上写标语,说和会失败,攻击曹总长各位。请诸位暂留公府,不忙回家,因为学生要游行。”
一听报告,相顾失色。曹汝霖便即说道:“这次和会,来电报告很少,不知公府方面怎么样?现在学生既归咎于我,总是我不孚众望,请总统免我的职。”
“学生胡闹,学生胡闹!”徐世昌急忙加以抚慰,“你不必介意。”接着又转脸向钱能训说:“干臣,你马上打电话给吴镜潭,学生的队伍,想法子赶紧解散,不许游行。”
钱能训答应着,匆匆离座而去。一席盛筵,自亦没有人再有心思享用,草草终场。徐世昌入内休息,钱能训便约宾客到他办公室里去坐。
“我得赶回去。”陆宗舆说完,连告辞都顾不得,拿起帽子就走。
曹汝霖与章宗祥跟着钱能训到办公室,看他打电话跟吴炳湘联络。据说人多口杂,不易解散。过了一会儿,徐世昌派人来问:解散了没有?钱能训正要再问吴炳湘,不道对方先来了电话。
“报告总理,”吴炳湘在电话中说,“我正费尽口舌在劝他们解散,香岩忽然要出队弹压。如果香岩出队,就由他去办,我不管了。”
香岩是指段芝贵——徐世昌在上年十二月二十,始提名钱能训组阁,陆军总长由靳云鹏继任,段芝贵调为卫戍司令,是北京的最高治安首长。吴炳湘无法跟他争执,只好向内阁总理表明态度。
于是钱能训在电话中找到段芝贵,告诉他说:“这是地方上的事。不到出兵的时候,用不着出队伍。总而言之,这件事交给镜潭去办,请你不必过问。”
不一会儿,段芝贵来电话,说照吴炳湘的办法,不能了事,非派队伍吓唬吓唬学生。接着是吴炳湘愤愤不平地来电申诉,段芝贵一意孤行,他非“摔纱帽”不可。钱能训左右为难,电话忙个不停,一面劝吴炳湘顾全大局,一面劝段芝贵不必多事。而双方又各执一词,无法调和。见此光景,曹汝霖坐不住了。
“仲和,”他起身向章宗祥说,“咱们走吧!”
钱能训手中一个话筒,而另一架电话铃又响了,忙得不可开交,无法起身相送,只能扬一扬手致意。曹汝霖、章宗祥亦就不必再等他话完道别,出来坐上汽车就走。
一路平静,到家坐定了正在谈话,警察厅派来三十多名警察保护。队长姓顾,见了曹汝霖请示:“怎么保护法?”
“这是你们的事,怎么反来问我?”
“上头命令,对学生要‘文明对待’,所以连警棍都不拿。”顾队长踌躇着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保护。”
“你们瞧着办好了!”曹汝霖唯有报以苦笑。
于是顾队长想了一下,关照他的“兄弟”说:“找东西,把大门堵起来。”
正在找石块、木板堵门时,来了个不速之客丁士源。
丁士源是曹汝霖所派的京绥铁路局长,此行专为报信而来——北大等十四校学生,本在天安门前广场举行示威大会,会后结队游行,预备到使馆向英、美、法各国公使表示中国人民对于日本强占山东的愤激,请求国际主持公道。到得东交民巷西口被阻,决定改推代表到使馆接头,大队往东。恰好丁士源经过,听得有人在说:“赵家楼、赵家楼!”知道目标是曹家了。
曹汝霖在赵家楼的住宅分为两部分,西面是中式楼房,东面是加盖的西式平房,供他的父亲曹成达颐养之用。
接到警报时,曹汝霖立即到东面去看老父。这时呐喊之声,越来越近,不久,已可看到墙外白旗一簇一簇通过,接着擂门如鼓。曹成达神色惊惶地说:“你赶快躲开。”
话犹未终,墙外飞进来拳大一石,直奔曹成达。有个丫头机警,急忙横身一挡。曹汝霖便将他父亲扶进屋去。然后复回西面,躲入一间储藏室,两面两间房,一间是大太太的卧室,一间是两个女儿的绣阁。刚刚躲好,只听得砰然巨响,人声嘈杂,接下来是稀里哗啦,一片乱响。心知学生已经冲开大门在砸东西了。
从声音中听得出来,先打客厅,后砸书房,接下来到了他女儿的房间。曹汝霖从缝隙中张望,只见有的摔花瓶、摔香水,有的在拆铁床作武器。这一下如虎添翼,气势更猛。
到了曹太太卧室,用铁床的柱子撞开了门,有个学生问道:“曹汝霖呢?”
“他到公府吃饭去了。”曹太太答说,“不知道回来没有。”
学生便不再问,开始砸东西。曹太太卧室中的镜子很多,砸碎梳妆台和衣橱上的大玻璃镜的声音,令人惊心动魄。
等声音稍低,只听曹太太提出质问:“你们都是文明学生,怎么这样野蛮?”
“对卖国贼用不着客气。”有个学生高声说道,“搜查文件,一定有卖国的证据。”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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