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眕之家茶室里，八仙桌的一边坐着沉眕之和陈椿，另一边则是沉鸿。

一路过来，陈椿一边挽着沉眕之的手，姿态亲昵，另一边却狠心地掐着他的手背。沉眕之只能陪着笑带路。

此时，他手背上已浮起一抹淡紫的淤痕。

一直沉浸在见到女神喜悦里的沉鸿，这才注意到舅舅的手。

“舅，你手怎么了？”

话音刚落，沉眕之脚又被陈椿狠狠踩了一下，他肩膀微微一抖，却神色如常，舀了一勺炒青豆放进陈椿碗里：“不小心撞的。”

陈椿把踩着他的脚挪开，埋头刨了口饭。

沉眕之又体贴地递来水，生怕她噎着。

沉鸿看着舅舅对自己最爱的女神献殷勤，心里满是排斥，拿纸巾擦嘴，硬生生打破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

“椿姐！我跟你说，去年你的《客路青山外》我看了五遍！”他仿佛献宝一般。

面对粉丝般的热情，陈椿也不好摆高冷，她微笑着回道：“真的啊？谢谢你喜欢。”

“千真万确，比真金还真。”

“哦，就《客路青山外》？”沉眕之不紧不慢，却如数家珍般接连念出：“《行，万里》，《远峰》，《日落山下》，《白桔梗》，《再见，爱人》……这些你知道吗？”

陈椿微怔，停下筷子，侧头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讶异。

“啊？”沉鸿被问蒙了。前两个还能答上来，越往后越陌生。

“呵，这都不知道，还说是粉丝。”沉眕之淡淡道。

陈椿听着两人斗嘴，忍不住觉得好笑，还顺势给沉鸿解围：“喜欢不在量多，在心意嘛。”

“哦，心意。”沉眕之酸酸地笑着，正要翻盘子里的鱼。

陈椿立即伸筷子拦下：“别翻鱼。”

在她家乡，开车的人不能翻鱼，寓意不吉。

“哦，好。”沉眕之点头，他记得当年在澳洲也被她这样训过。虽然他明知这是迷信，可心里还是暖的。

陈椿自己动手翻鱼，沉鸿要伸手帮忙，也被她喝止：“你也开车，别翻。”

“啊？为什么？”沉鸿不解。

“秘密。”沉眕之抢先答。

沉鸿一脸疑惑地看向陈椿，她也被噎了一下，但还是顺着笑着附和：“秘密。”

这一刻，沉鸿有种被孤立的落寞，暗自懊悔今天跑来当司机。

——

吃过饭，识趣的沉鸿自觉告退。

陈椿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时，餐桌上的苦瓜差点要了命。

“要不要我带你转转？”沉眕之提议。

她点头，于是他拉着她走遍了整座宅子。

走到玻璃花房前，陈椿忍不住停下：“可以进去吗？”

她记得，在澳洲时，沉眕之家里的花园全由自己打理，如今再见，心底隐隐生出怀念。

“冬天也有花开。”沉眕之推开门。

“你这温度开的太高了，不好养。”陈椿点评着，手痒，顺手拿起剪刀修了几枝。

沉眕之看着蹲在地上的她，眼神渐渐柔和，仿佛回到五年前。那时，他会骄傲地向别人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她帮他打理花园，他只需陪在一旁，就觉得心跳加快。

直到那天，在金色山茶花下，她答应了他的表白，他才用力而郑重地吻了她。

“我真的可以成为你的家人吗？”沉眕之轻声问。

陈椿愣了下。明明这五年她早就学会了坚忍，可听见这句话，心脏还是猛地颤了颤。她抬头，唇角勾出那被称为“银幕杀手”的艳丽笑容。

沉眕之心底却没有轻松，反而满是无力感。他觉得这段感情像一场拔河，自己用尽力气，也可能会被她轻飘飘的一举打败。

“你的金色山茶养得很好。”陈椿低声道。

当年，他在表白时说过：“我想这座花园需要一个女主人。”

那是他们情侣阶段的开始。

而此刻，她又把它，当成了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