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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正宁这些年从没在一个城市长久地呆过。

儿子高叁时他要调任某市,不想让儿子折腾,都没让他转学校。这样的家庭很难不聚少离多,早年他下乡,爱人家庭条件好,丈人不舍得让她吃苦,生了儿子留在了大城市,两地分居,相聚是难得。中年官运亨通,更是忙碌。

政府官员考核体系改革后,是要在经济上交作业的。曾有专家做过统计,拿了两百多个城市的市长、市委书记的升迁,如果这任领导的gdp比上一任高03,那么升迁的概率就大于8。如果gdp没有得到增长,升迁效率低不说,甚至可能在倒退。他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自然升迁快。

那时爱人重拾学业,攻读博士,研究英美文学。儿子初中时,她还正在国外大学交流,那时她在国外,在政治外交场合和各种海外交流活动中,都有参与做翻译。夫妻两人有各自的事业,都未曾为家庭牺牲过。

他这次调任后,会在这座城市呆很久,爱人也来本城高校任教,两人终于在知天命的年纪,将这个家暂时安定了下来,有了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意味。

他们这一辈人,分离多,看似家不成家,实则是为了家庭更好的安稳与团聚。

两人对儿子是放养式教育,给他自由,在他成长过程中,他们也的确无法像其他家庭那样,天天能相见,事无巨细地在生活上照顾他,在学习上督促他。

儿子小时候由岳父岳母带大,暑假时他们各自把他接到身边。初中就被送去寄宿学校,高中儿子主动提出不想住校。他们自是答应,没舍得让他住出租屋,直接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小户型。儿子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从小就没约束过他,到了这个年纪,边角被修剪的差不多,不会叛逆到哪去。

可放手太过的结果是,儿子未如他所愿从政,起争执时,儿子一句我打小你就没管过我,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来干涉我的决定?就让他哑口无言。

同僚们的子女哪个不需家里帮衬?入仕的,路早已铺好,能走多远看他爹的造化;从商的,家世足以让他去任何一个公司与机构;更别说下面人有意结交,对其子女帮扶甚多。

儿子本科和研究生的毕业典礼,他都没有去。儿子创业之初,正是他的政途动荡期,儿子没有让他帮任何忙,做事更是干干净净,不曾动用过他的关系,不给他留污点。

何正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玻璃柜后的一张全家福,这还是何堂去年回家过年,一家子都穿了热闹的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拍下的。

一年就这么快过去了,他们这一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何堂只带了个旅行包,下机后便被何正宁派来的司机接走,上一次见他爸,是夏天。

他极少来这,进出麻烦,他固然喜静,但这种庄严肃穆让他感到压抑。看着眼前这外边看起来挺朴素的独栋别墅,心想着,固然家里有阿姨,但夫妻两人住这么大一栋,是不是太寂寞了点。

他从没买过别墅,一个人来去自由,住酒店都要比在家多,买栋别墅干什么?

他买了个大平层,两个人住很舒服。已交完了印花税。他之前想的挺好,装修全交给江意,随她怎么折腾,她品味不差,他出钱别操心就行。

何堂心里叹息了声,下车。

“妈。”是程衫开的门,何堂将包扔在了地上,张手就抱住了他妈。

程衫一头乌发被挽在脑后,戴了副小镜框的眼镜,穿了条藏青色连衣裙,十分优雅,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赶紧进来吧,外边冷。”

何正宁在客厅等儿子,做父亲不要摆谱,脑子有病才刚见面就没好脸色呢,他主动站起身迎了儿子,看着儿子一袭黑色大衣,走进来时冷峻的神情如同当年的他,“我们何堂回来了啊。”

他亲自给儿子倒了茶,一家叁口坐在客厅喝茶。

“今年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何正宁笑着问儿子,他往年都恨不得拖到年叁十才落地。

何堂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手中捧着热茶,在父亲这,他总能讨到一杯好茶,核心产区顶级品质的茶叶,都是先特供。

性子一向风风火火的程衫,步入中老年,去学了茶艺静心,便有了个淘茶壶茶杯的爱好,刚刚一下午都在与何正宁喝茶看书。儿子到之前,她又重沏了一壶,就为让他回家喝口好茶。

何堂回家就向程衫卖了个乖,“这不是想我妈了吗?您一打电话,我就计划着回家了。”

程衫睨了儿子一眼,“稀奇了,你难得这么嘴甜。”

不过儿子的确做的挺到位的,人还没回家,在香港邦瀚斯私人收藏紫砂专场上淘的石壶就寄到了家,何正宁都拿着看了半天,欣赏上面的泥刻诗文,酸酸的来了句,他怎么就给你买啊?她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说你两袖清风,不能收贿。

何堂低头品茶,“喝这么一杯好茶,就该说点好听的。”

茶几上都是他爱吃的糕点,喝着茶就着糕点,聊了家族里的人事,过年的人情往来,略带了几句何正宁的工作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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