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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4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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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古今奇人!”

念旧情怀,苍凉落寞。等皇帝起驾还宫,李靖夫妇继续在谈虬髯客的一切。派去寻访的人,已有信来,像过去一样,没有任何线索可寻。

“唉!”张出尘叹口气说,“这一趟可真得丢开了!”

说丢开还是丢不开,只不过把虬髯客的一切,深锁在心底而已。同时,她也没有工夫去怀旧念远,夏去秋来,一颗心不能不专注在忙着筹备出征的李靖身上。

八月,颁布诏令:以李靖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伐突厥。十一月又下旨:以并州都督李世勣为通漠道行军总管,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幽州都督卫孝节为恒安道行军总管,营州都督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皆归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节制。

旨下之日,皇帝在便殿赐宴。然后又拨玄武门禁军一千人,为李靖的护卫,并赐“飞龙厩”御马一匹。这些,都是异数。

由于皇帝的恩宠,李靖格外持着戒慎恐惧之心。张出尘自然了解他的心情。她是个极其伉爽豁达的人,过去李靖出征在外,她从未过虑过他的安危,但这一次不同了,她知道,面对强敌,万一不胜,李靖必定捐躯报国,那么生离便变成死别了。

因为这个缘故,她坚持着要送得远些。征人与家属道别,如果往东而去,多在灞桥分手,而她一路相送,直到潼关。

又到了潼关了!张出尘十二年来第一次回到潼关,回想着往事:曾在这里送别虬髯客,而虬髯客一去不回;现在又送李靖,李靖是不是也会像虬髯客那样,一别以后永无见期?

这念头刚刚一发生,就让她自己断然截住了。她知道,若是任令想象飞驰,她会朝最坏的一条路去想,以至于别后尽是提心吊胆、魂梦皆惊的日子。

一路来,李靖都是意气轩昂的,到了潼关,他也不免油然兴起凭吊怀旧的心情。潼关,是他成功立业的发达之地,也是他危疑震憾、遭遇到平生最严重的考验的地方,特别是他驻节的都尉署,每一处地方都黏附着他的永难磨灭的回忆,悲欢往事,看来都成陈迹,然而一个人,不管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就靠这些陈迹才使他觉得人生可恋,否则,活着有什么意味?

因此,他是持着欣赏享受的态度来凭吊怀旧的,巡行了都尉署中旧日曾到的各处,他还有兴致到关外去走走,问张出尘是否愿意陪他去走一趟。

张出尘欣然同意。于是,他们夫妇俩不带随从,并辔出关,背负斜阳,款款下坡。

下了坡是一条岔路,大路往东去河南,小路往北到风陵渡。张出尘走在前面,微微一扯马缰,马头转北,很快地到了风陵渡口。

夫妇俩都勒住了马,望着征集来的供李靖率禁军过河的渡船,都出神了。

“药师!”张出尘抖动缰绳,沿着河岸缓缓行去,一面走,一面说,“风陵渡是你我生死荣辱的一大关口。”

“嗯!”李靖欣慰地说,“可也是每一次都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她在心里数了一下,果然不错。第一次自长安出亡,杨素派兵追到河边,幸得有虬髯客安排了渡船在此接济。第二次应约到河东去看李世民,虬髯客机警,让他们夫妇安然先脱出虎口。第三次被刘文静劫持过河,虬髯客一到,改变了整个局面。这风陵渡口,不但是他们夫妇生死荣辱的分界之处,也是旋乾转坤、一代兴亡所关的枢纽。想到这里,她对着滚滚黄河,兴起无限的沧桑之感。

也就是这一念,拓宽了她的心境,那份关怀丈夫安危的儿女私情,转化为一种庄严的责任心。她觉得她有责任激励李靖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药师!”她回身指着东面一丛树林说,“咱们跟三哥是在那里分手的,你记得他临走跟你说的话吗?”

“怎么不记得?”李靖凝视着她手指之处说,“‘外患不除,男儿之耻’。我现在不正就照三哥的话在做?”

“嗯!”张出尘点点头,“三哥若是知道你这一次过风陵渡去干什么,他一定会很高兴。”

“可惜,三哥不在这里。”李靖兴奋地说,“如果他在这里,叫他看看,我如何用他的兵法生擒颉利。”

“他会知道的。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张出尘在马上抬头四望,恋恋不舍地拨转了马头说,“药师,我今天就算送过你了。我今天晚上就回长安。”

李靖大为诧异。“为什么如此匆忙?”他问,“既然到了此地,何不看我率军渡河,为我喝声彩,壮壮我的行色?”

“不!”她微笑着半真半假地说,“我怕我在那时候会哭出来,怪难为情的。”

李靖哈哈大笑。“也好!”他在马上伸手过去,拍着她的背说,“你先回长安去,静等我的捷报。”

捷报果然到了。贞观四年正月底,传来了李靖的第一个好消息。

伐突厥六路大军共十八万七千人,自辽西至朔方,旌旗相望,更鼓不绝,这番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先已震慑了颉利。但李靖的收功,却在出奇兵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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