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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9)(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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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他回忆那些东西,把他从大荒带回来后,除了他在百弓庄吸收魔气不得不沉睡的时间,就一直好似挑刺找茬地指挥他做这做那,一刻也不停歇。师巫洛顺着他的意思,清醒后就没再想过那段日子。

但偶尔。

在仇薄灯枕着他的膝盖安静小眠的时候,师巫洛也会恍然地想起那场持续十二年的噩梦。

噩梦里满是狰狞的呼喊,尖利的嚎叫。

只有隐隐约约的熟悉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渺渺茫茫,怎么也听不清。

一直到透过神识相连的锁链,他看见仇薄灯疯掉以后依旧始终牢牢记得,那一座辉煌天钟,那些隐隐约约渺渺茫茫的声音,终于清晰了起来。

阿洛,我送你一座天钟吧。

一座高悬在天上的钟。日月照厚土,以滋城池,城池以气成星,以牵日月。群星回转,以合四时之循环,日月星辰,天上地下,相生相引。

我把这座钟送给你。

阿洛,我想你了。

那些所有渺茫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或故作轻快,或难掩消沉,全是他的神君行走过的人间。他的神君,在疯掉之后,依旧记得曾经说过,要送他一座天钟。

一座前所未有的,悬于高天上的星辰之钟。

一句一句,声如长风。

涌进胸膛,穿过肋骨,缠过心脏。

阿洛,你知不知道,你欠了我很多?

是的,很多很多。

多到要用尽往后的所有时间来弥补。

真好,仇薄灯还在看师巫洛衣袖上的暗色火纹,将自己的手背贴了上去。

师巫洛挽起他落到腮边的白发:什么真好?

这些天,师巫洛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要怎么耐心地去引导一个神智不稳定,喜怒哀乐极端的人。他的神君,曾经是云中的神君,后来是太乙宗的小师祖,生而知之,仿佛无所不能。可事实上,神君并不是无所不能。他只是总会去努力把一切都做好。

久而久之,大家习惯了,都认定了,他无所不能,坚不可摧。

可那是因为不爱他。

只有不爱他的,才会觉得他无所不能,无坚不摧。

真正爱他的,却会看见他赤诚脆弱,伤痕累累,一触即碎。

什么真好?师巫洛银灰色的眼眸柔和下来,对仇薄灯弯了弯唇角,半问半哄,能不能告诉我?

仇薄灯抬头看他,忽然凑近,与他碰了碰额头:因为你入魔了啊

你是人间天道,可真好,你早就坠魔了。

所有这人间的苦果,所有这人间的罪孽杀伐,都只会成为你的刀锋,多少城池涂炭,多少生灵死生,都不会让你跟着一起疼痛。

真好啊。

你坠魔了,我疯了。

我们谁也不会再感到疼痛。

真好。

我还没见过你这件衣服真正的样子,思绪转瞬间就消失,仇薄灯的注意重新被师巫洛的衣服吸引了,他亲昵地抵着师巫洛的额头,自又长又密的睫毛下看他,让我看看。

好。

师巫洛亲亲他的额头,站起身,后退一步。

流水般的银光自他的双肩向下倾泻,魔障与血气随之退散,天道露出了他真正的衣袍,玄黑的衣衫上,流动着风和云,奔涌着山和河,日月在他的袍袖上起落,他肩披寥寥星辰,衣缀芸芸灯火。

你喜欢它吗?

仇薄灯跪坐在云间,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抬头问师巫洛。

师巫洛看着他的眼睛:不喜欢。

哪怕它象征再多,哪怕它再多引人争夺。

我想换掉它。

仇薄灯与他对视。

师巫洛透过神魂相连的锁链,看见仇薄灯的眼中,他衣上的山河城池,曲线一时正常,一时扭曲成绞杀在一起的线条,那些星光日月,一时璀璨,一时变成流出血色。怔愣片刻,师巫洛才意识到,此时仇薄灯眼中,与现实重叠的虚像是什么。

是十二年前,登尽九万重天阶的他。

风吹过衣袖,经年的血滴落。

师巫洛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仇薄灯是在在意些什么。

第一次复生,引动的三千年晦暗。第二次复生,登尽的九万重天阶,蜿蜒过云中的鲜血。

原来,是这样么?

这么多年来,一直后悔自责的,不止他一个。

师巫洛轻轻阖眼,在疯掉之后,没了用来伪装掩盖的玩笑,他的恋人忽然变得如此简单好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困住了他的神君,自己令他的神君伤痕累累。可事实上,他的神君也如他一般自责。

如他一般,自罪于己。

温暖与酸涩在胸间涌动,百味杂陈。

师巫洛忽想起那些看过的话本。

十二年前,被仇薄灯嘲笑过不会写情诗,不懂风花雪月后,师巫洛向那位说书人,买来所有话本。一辆马车行驶过涌洲的山川,仇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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